第129章 死战不退

皇若蝶对真血灵果所在确定无疑，必然长在雌性泥龙蛟躲藏的洞穴内。

纵使雌性泥龙蛟身负重伤，仍旧不可大意，她们同样经不起损失。与此同时，时间是压在头顶的倒计时，不容耽搁，若是雌性泥龙蛟先一步吞食真血灵果，一切将前功尽弃。

洞穴内是否暗藏其他机关危险，无人知晓，却不得不冒险一闯。

即便是龙潭虎穴，也要掀他个天翻地覆。

十名一等巡天卫自告奋勇，愿以身犯险，先皇若蝶一步从洞穴上方进入，集合十名悟天境的力量牵制雌性泥龙蛟，以保皇若蝶安全获取真血灵果。

一边是视死如归，竭力维持巡天大阵拖住愈发癫狂的雄性泥龙蛟的凌操同众人，一边是抱着必死之心，牵制半步中天的雌性泥龙蛟的一等巡天卫。

皇若蝶没有闲暇感动、悲伤，这是无用的矫情，唯有成功取得真血灵果返回王都，才不辜负众人的牺牲。

此时正俯身贴地聆听动静的戚长鸣，骇然跃起，向所有人发出警告，“全员戒备……”

不待说完，一声凄厉的虎啸声传遍周遭，郁郁葱葱的密林发出沙沙声，成片成片的树林抖动，漫天雨丝倾盆而下。

一颗壮硕的虎头出现在众人的视野。

“灰斑夜虎！”

皇若蝶愤恨无言，几欲咬碎银牙，让十名一等巡天卫先行出发进入洞穴，自己抽出腰间右侧信号筒，打出红色信号。

她们已经山穷水尽，光凭戚长鸣等人破地境的实力挡不了不久，撑死了几分钟。必须让伤势未愈的紫翼黑乌提前出发，来此助阵，否则所有人都将死在这里。

“殿下，我们来拖住它！”戚长鸣嘶声呐喊。

他明白眼下侦查队十五名巡天卫，战力不值一提；他明白破地境的实力，面对小天境已是以卵击石，遑论抵挡可短暂升入中天境的灰斑夜虎；他明白就算用血肉之躯，都可能拖不住一分钟。

“兄弟们拿出武器，展开神赐印，用命拖住，我先走一步了！”戚长鸣拔出腰间短刀，带头冲向灰斑夜虎。

“该死的人类，到处都是你们！”灰斑夜虎似是被什么激怒，并非针对皇若蝶等人而来。面对抢先发难的戚长鸣，虎爪一挥，白色爪击顺势而出，轰在戚长鸣胸前。

黑衫破碎，戚长鸣胸口留下三道皮肉外翻的血痕，倒飞而出，落到升灵泥沼边。

二号，三号……七号侦查队员，前赴后继，悍不畏死，却不能阻拦灰斑夜虎一步，一如戚长鸣一般翻飞落地。整整八人，连半分钟都没拖到。

八号侦查队员死死抱住灰斑夜虎，被虎爪生生撕成两半。这是第一个在众巡天卫眼前死去的同伴，也是第一个让灰斑夜虎停顿超过一分钟的巡天卫。

九号、十号、十一号、十二号、十三号侦查队员一人抱头，四人缠住灰斑夜虎四肢，短刀刺不透如同甲胄的皮毛，就张开嘴撕咬。

“烦人的虱子，滚开！”被蒙住双眼的灰斑夜虎失去方向，甩动身躯，愤然咆哮，白虎虚影浮现，气势从小天境暴涨至中天境。

抱住虎头的巡天卫，在这股恐怖威压下直接炸碎，只剩半张脸的残骸仍旧咬在尖锐的虎耳，到死也没有松口。

差着三个境界的无力感，没有压垮信念，恐惧无法战胜勇气。

灰斑夜虎暴怒，亮出锋利的刃爪，挥手间，就是一名巡天卫身首异处，特制的巡天卫黑衫挡不住中天境的普通一击。

五分钟后，只剩下抱住双腿的两名巡天卫残留着一口气，仍是不松手。

最后两名侦查队员，相互一对拳，决然冲向灰斑夜虎。他们是最后的屏障，没有后退的道路，眼中只有凶煞的恶兽和必死的无畏。

戚长鸣艰难的站起身，半耷拉着身子，拖着折断的左腿，右手握持短刀，鲜血拖出凄美的线条向灰斑夜虎坚毅的前进。

其他负伤的侦查队员接二连三起身，同样拖着残躯，一往无前，冲向灰斑夜虎。

又一名侦查队员被灰斑夜虎拦腰扯断，戚长鸣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了。不过这不要紧，他瞧见皇若蝶已经进入洞穴，信号也已发出，任务一定能完成，真血灵果一定会送回王都。

“大周万世永昌！”

戚长鸣高喝着。

他的脑中空无一物，只记得要恪尽职守直到断气的一刻，怎能让先一步抵达黄泉的兄弟们失望。

他们的牺牲，或许无人铭记，或许无人颂扬。唯有大周疆土张开深沉的臂弯，拥抱它的孩子回归自然。

如果皇若蝶有记着时间，她一定会为戚长鸣所率侦查队所折服。区区十五名破地境的巡天卫，用自己的生命、血肉，硬是拖住中天境的灰斑夜虎十五分钟。

磨盘大小的虎爪阴影笼罩，阵阵狂风呼啸。戚长鸣双眼布满血丝，露出骇人的笑容，高举短刀挥向虎爪。

这是羸弱的一击，这是向死的一击，这是扭转的一击。

“咕”的一声啼鸣，空中盘旋的巨禽伴着绵绵细雨，俯冲而下，巨大鸟爪死死扣住即将下落的虎爪。

纯白的神赐印展开，绽放光华，一道湛蓝身影极速下坠。

“雁翎·改！”

周科抱起仍高举短刀的戚长鸣，迅速脱离战场，向着森林一侧狂奔。

周科知道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知道巡天卫的生死与他无关，他知道贸然参战危险异常。

就算巡天卫全军覆没，就算皇若蝶失败，就算大周灭亡，都与他无关，甚至是好事，这样就无人知晓他的存在。

但是他敬佩这帮汉子的信念，敬佩巡天卫的顽强不屈，敬佩这份家国天下之心。

更重要的是，没有戚长鸣他不会如此顺利离开横断森林，没有戚长鸣他不会如此顺利冒充男爵和圣军统军指挥使，没有戚长鸣他更无法了解到这纷繁复杂的五方界如此之多的信息。

至少，戚长鸣不应该死在这里。

帮助能他帮助的，拯救能他拯救的。

倾其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