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熙姣一怔,手中的茶碗突然摔在桌子上,茶水滴滴答答,落在裙衫上,很快濡开了一小块水渍。她一边擦拭一边在心里责怪自己,干嘛表现的这么紧张!

想到这里,便抬起头来嫣然一笑,说:“我可是要开竹纸厂的大老板,岂能在你身边做一个侍从?”

宋熙姣本想打个哈哈把这个话题绕过去,免得尴尬,凌子清却顿了顿碗筷,看着她,黑眸里似真似假:“你若能在我身边,我甘愿做你的侍从。”

“……”

宋熙姣知道,这个话题怕是绕不开了。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凌子清对她的心意,她也有些觉察。

但一来凌子清一双桃花眼,看谁都含着三分情意,她不敢肯定。

二来只要治好他的病,等竹纸厂建好,两人便再无瓜葛,就算是真的,与其绞尽脑汁的编理由说开,倒不如假作不知,等事情解决了,一拍两散。

这时他忽然说起,宋熙姣躲不过去,只好抬眸也看向他,认真道:“我已经成亲了。”

清风忽然插嘴道:“在锦州城,不是没有女子改嫁的先例。”

“如果我想改嫁,就算没有女子改嫁的先例,我也会做第一个。”宋熙姣看着他

们,毫不犹豫的回绝,“但我不想。”

说完这句话,屋子里很快就沉寂下来。

清风失望的看着她,大惑不解。

他当然不解,别说他不解,这件事说给整个锦州城任何一个人说,他们都不会明白。论财势、论相貌、论人品,凌子清可谓无人能出其右。

别说做他的妻子,哪怕只能做他的侍从,多少人都趋之若鹜!可这个宋小姐,却是如此不知道好歹。

住了会儿,凌子清轻轻叹了口气,微笑道:“我早料到你会这样说。你今日若应了我,我也不会如此看重你。”

闻言,宋熙姣也松了口气,朝他笑道:“天下女子万万千,不知多少比我好的,等你病好了,多出去游游山玩玩水,不知会有多少桃花和缘分等着你呢。我只是个俗人罢了。”

凌子清不置可否,只沉默的用饭。

等他吃完,婆子立即端来了药给他。

凌子清似饮酒一般一仰而下,末了用手帕拭了拭嘴角,眼睛不看宋熙姣,一向温和如春雨的声音,此时却带了几丝锋芒:“我也是个俗人,看到好东西,得不到,便会念一辈子。别的再好,只怕也入不了我的眼。”

“凌公子……”宋熙姣

大窘,不知他为什么用这么重的语气说话。

“你可在此饮茶歇息,少陪了。”凌子清面色冷寒,不再看宋熙姣一眼,起身离开。

宋熙姣坐在原地,知道自己到底是伤了他的心。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种事不说清楚,日后只会更伤心,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到了隔日,宋熙姣依然来送饭煎药,可惜迎接她的只有下人,连清风她也见不到了。

宋熙姣也不当回事,每日依旧准时过来,把饭菜挪转到凌府的盘碗中就带着食盒离开。

如此又过了三日,她提着食盒经过正在改建的院子的时候,就见一栋扇形的阁楼矗立眼前。一楼门窗紧闭,二楼回廊连着房屋,流苏点缀,纱帐飘摇,透过镂空的回廊,还能看到楼后的几树桃花海棠。正是冬末春初,枝头冒着新芽,让人忍不住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