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被逗乐了,笑着转向慕思凝,道,“以前啊在所有皇子里,就属他嘴甜他还不承认。”

慕思凝有些恍惚,有的时候她想不明白,为何人与人之间,就算是恨不得把面前人生吞活剥了,还是要装成母慈子孝的样子,和睦相处。

她轻笑一声,道,“说实在话,臣妾还是头一回见到呢。”

太后眯眼笑着,亲切的拉过她的手,“你那是没注意。”

她这话就有点儿离间的意思了,慕思凝僵着手任凭她摩搓自己的小手。

另一旁的萧澈脸上没有变化,仍旧面无表情地,就好像她们说的不是他般淡定,“母后身子近来可好?”

“托你的福,哀家好得很,这不还常年喝着养颜露,可比那先太后强多了。”她话说的怪怪的。

萧澈眸子沉了几分,低声道,“先太后生前不仅身子弱,苍老的速度也让人惊叹。”

慕思凝曾听宫里的老人说过,先太后在所有皇子中,最宠爱的便是萧澈,也正因为她的庇护与悉心教导,才成就了今日的萧澈,只可惜老天不如人愿,即便她年纪轻轻,还是在她刚步入中年时夺去了她的生命。

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的,先太后是二

十出头坐上了太后的位置,当时她身体出奇的好,可坐了不到十年就越来越差,到了最后,连那张花容月貌的脸都老的不能看,其变化之快,至今都是迷。

太后旧事重提,是在膈应萧澈,慕思凝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嫔妾听闻太后每日要用朝露洗脸,不禁觉得新奇,不知花瓣上的朝露取下后,是否有花的香气?”

太后不明白她此话何意,那双在后宫争斗多年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许久道,“哀家没闻到过,不过这朝露泡的茶水却是香气四溢的。”

她搞不懂便打哑谜,至少不让慕思凝占上风。

跟她这样子的老狐狸斗,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费尽脑汁,光这一点,慕思凝打从心里就很排斥。

太累了,不管说什么都要猜,猜不中就得掉陷阱里出不来,光想想,她就一个脑袋两头大。

慕思凝敛了敛心神,语带轻松的说道,“朝露泡的茶水自然好喝,您想啊,它们都在花瓣上待了许久,花般香气又弄,难免会沾上香味,用它泡茶自然芳香四溢,臣妾没用它洗过脸,但光想想就感觉它对皮肤定是很好的,毕竟花养人嘛。”

太后这下

搞清楚了,慕思凝是刻意转移话题,没话找话。

她面色如常,转着佛珠道,“思嫔若是真想的话,大可让宫女每日采集朝露便是。”

慕思凝收了笑容,目光清冷的看向殿外盛开的花朵,“这是个让人费心费力还费财的活,若是传播出去了,只怕会掀起一股奢靡之风,对内对外都不好。”

试问每朵花上能有多少露水?她从前只知道为太后采集朝露的宫女平日叫苦连连,却没真的思考过。

这次误打误撞,倒是发现了其中的缺点,好在别的宫不敢抢了太后的风头,去争御花园那边的朝露,不然,真要兴盛了,只怕各宫恨不得把花种满,到时候所缺的人力物力都要花钱来弥补,长久以来,只怕萧澈要成为下一个被百姓征讨的帝王。

太后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但她就是不喜欢别人对她的事情指手画脚,“思嫔此话何意?莫不是标榜哀家整日挥霍无度?”

慕思凝急忙摇头,道,“太后多虑了,臣妾哪儿敢,这后宫之中当属您地位崇高,本就应该享尽万人之福,不过我们这些做妃子的却不可以,不止是辈分不够,还会导致国亏空。”

别看她平日冷冰

冰的,但夸起人来不比韩贵人差,就算是太后脸上也扬起了喜色,“没曾想你嘴巴比皇帝还甜。”

慕思凝数着宫女端上来的点心,谦虚道,“臣妾句句属实。”

太后被她逗乐了,捂唇低低笑着。

萧澈墨玉般的眸子聚集起一个个小小的漩涡,出声询问,“对了,方才听张嬷嬷说要去内务府拿春衣,不过现在离春天到来还需要些时日,以往新衣都要到了初春的时候才能做好,怎得今年这么早就做完了?”

太后挂着慈祥的笑容,把目光转向了慕思凝,“这事就要问思嫔了,毕竟现在是她掌管六宫,很多事哀家都不清楚,哀家也是今儿个才知道衣服做好了的。”

她解释的很详细,就为了把她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萧澈看向慕思凝,似是在等她回答。

慕思凝抿了抿唇,道,“臣妾与往年一样,在入冬时便叫人为各宫主子准备春衣了,皇上也知道的,具体情况皆由秀坊掌事姑姑来管的,臣妾也才知道春衣今儿个就做好了,如若太后与皇上好奇,臣妾待会儿便找她询问。”

太后噙着笑容看向萧澈,柔声道,“这么说来,哀家也挺好奇的,不如直接把

她叫过来,省得她专门跑一趟再跑回来给哀家解释。”

她字里字外绝口不提皇上二字,不过是想强调她对此事的重视,顺带堵住了萧澈的后路。

这下萧澈那句‘不必如此麻烦,朕不是很感兴趣。’便硬生生咽下了,这样一来,这掌事姑姑是非叫不可了。

太后见他没反应,只当她默认了,冲一宫女点了点头,道,“去把秀坊的掌事姑姑叫来。”

小宫女瞥了眼慕思凝,俯身应下了。

慕思凝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心里有种异样感,她怎么觉得这件事是被人设定好了的。

她下意识地看向萧澈,见他也在看自己,心底徒生焦虑之感。

“思嫔。”太后轻唤一声,待她转身时,眸光微动,“你再想什么呢?哀家叫了好几声都不见回答的。”

慕思凝抹心下一惊,小声说道,“臣妾再想永**的花为何如此鲜艳,明明是冬末,可依然阻挡不了它们百花齐放的势头。”

太后低低笑着,柔声说道,“不过是周边小国进贡的花种,这些种子大多花期在冬季,所以才会个个儿生机勃勃的。”

“怎么,思嫔对这种小玩意儿这么感兴趣?”太后又问,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