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已有能力下山大可直接下山,何须砸晕凝儿,逃脱她们的诡计之后,你大可慢慢爬下山,你知道的,此事爹爹定然会为你做主,你又何必要搭上凝儿声誉,她才多大,她可是你妹妹!”

叶将军的脑海里一浮现出楚云泓的那张脸,就让他不由得向楚凝偏心。

他眸色复杂看着这个从前虽然专爱舞刀弄枪但是一直善良柔顺的女儿,心下浮起无限的愤怒和痛心。

方才虎口脱险没多久的叶沉璧反而越发气闷,她不仅在逃脱虎口之后不久便再没有收到半点安慰,如今还因为她把楚凝砸晕了而反倒遭受到指责,她甚至有点怀疑从什么时候开始,是不是自己的父亲悄悄的换了个人。

她知道父亲面对楚云泓将军的事情时候向来总会有些身不由己,可是她绝对没想到父亲竟然会为了楚云泓将军做到这个程度!

“那璧儿就活该被楚云霏和楚凝坑害?我叶沉璧的声誉清白难道就不值一提?我不过是将她们对我犯下的罪孽原封不动奉还而已,更何况我下山之后,并非对楚凝只字不提啊,我忍着迷药还仍然很清楚的告诉你们楚凝到底在哪里,我当时就不害怕吗,我当时心里就不打退堂鼓吗?我就不想把楚凝直接从瀑布上推下去吗?可是我都没有,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所以这一切不过是楚凝在楚云霏教唆

下咎由自取的结果,爹爹你为何如此是非不分?就是因为楚云泓将军吗?我虽然没见过楚云泓将军,但是听爹爹您的描述,便知道楚云泓将军当年的英姿,不过您可曾想过,楚云泓将军如果在世,或者说楚云泓将军在天有灵,看到楚凝的做法,他会怎么想,又会怎么看?也会像您一样姑息养奸吗?”

叶沉璧含着眼泪对父亲的痛斥提出质问,这是她这一世以来头一次顶撞父亲,叶沉璧绝对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是因为这样一点小事,也绝对没想到楚云泓竟然在在叶将军的心目中地位重要如斯。

不过现在的叶沉璧顾不上想那么多,她只是又觉得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多了几分寒意。

“长姐,我们走!”叶沉璧说罢,便径直转身离去,凌寒当然跟着叶沉璧离开,清越自然不可能独自留下,所以,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消失在叶将军面前,留下叶将军独自在原地发愣。

“璧儿……”叶将军想要将叶沉璧叫回来,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得目送叶沉璧离去。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着实对叶沉璧亏欠太多,可是这又能怎么办?在他心里,楚云泓就是一道自己永远都跨不过去的坎,只要与楚云泓有所关联,那么他一定会区别对待。

叶沉璧冲出房,直奔自己的水天阁,已然是暮春,可是空气中仍然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阵阵清冷的风携着幽幽桃花的香气细细吹来,风干了叶沉璧脸上不知道何时湿润一片的泪痕。

空气中浸润着的桃花的香气让叶沉璧的心绪渐渐平复,那疏漏的阳光中被风吹落于空中的粉白花瓣将空气都沾染成了粉白的颜色。

一只小绒球兴奋的冲到了叶沉璧怀里打了个滚,让叶沉璧本来心中那几分阴郁之气渐渐的流散了。

凌寒和清越轮流上前劝解,叶沉璧面上的表情也渐渐缓和了下来,毕竟父女连心,她知道,叶将军只是一时受楚云泓的恩德所限,又有碍于亡友嘱托,所以才会这样待自己,等到他想明白了,这父女之间又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现在叶沉璧唯一担心的就是楚凝和楚云霏日后会如何,她只怕往后这楚氏二人定然会时时如疯狗般咬住她不放,包括凌寒和清越都会受到波及,这种仇恨,应该足以让她们之间不死不休。

是啊,如今叶将军的府里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最应该难过的不是叶沉璧,毕竟血脉相连的情分是断不掉的,如果楚凝和楚云霏再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叶将军的底线,那么叶将军也不确定自己到底会不会待她二人如初。

毕竟嫌隙已经出现在人与人之间,那么无论如何修复都不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在叶沉璧早就整理好心情,在凌寒、清越以及小团的陪伴下逗狼的时候,叶将军

已经再次来到佛堂,对着楚云泓的牌位,再一次无言。

他回想起在楚云泓临死前,托付给他的一切。也想起了自己曾经对叶沉璧说过的话:“以后凝儿再如此待你,你不必再顾及情面。”

可是现在……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楚云泓。

“楚大哥,您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做,为什么凝儿和云霏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为什么凝儿和璧儿不能像我们所想的那样好好相处……”

显然,楚云泓的牌位并不能给他任何答复,反而让叶将军陷入了更加深切的迷茫。

“楚大哥,你是我叶焕这辈子最崇敬的人,是我这辈子最最贴心的兄弟,我向来敬你爱你,可是我们彼此的女眷却不能如此,楚大哥,你说,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一直以来将凝儿视同亲生女儿,将云霏视作亲妹妹啊!”

叶将军说着说着突然有些语塞:“我对云霏始终做不到有什么男女之情,但是这迎娶云霏是我答应了你的事情,所以我绝对不会改变,不过我最多能给她的只有一生荣华和相敬如宾。”

寂静让叶将军突然觉得有些无措,他不知道如果楚云泓健在,他究竟会怎么想怎么做。

“楚大哥,我会尽量护着凝儿一世平安,今日我也责备了璧儿,可是,如果她们继续如此,招惹的家宅不宁,那么……那么……唉!”他终究是说不出口那样的话

他坐在楚云泓的牌位前面,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多想让一切回到楚云泓离去的那一天,他绝会拉着楚云泓一起躲开,可是,现在想起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只不过是徒伤悲罢了。

另一边的朝暮院里,楚云霏心烦意乱。

最近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太岁!她和楚凝怎么可以如此诸事不顺。

眼见着楚凝这段时间一碗又一碗汤药灌下去,病情却一点都不见好转,她实在忍不住愤怒的将药碗掷在地上。

“咣啷——”药碗破碎的声音格外刺耳,让在楚云霏房里大气都不敢出的侍婢和嬷嬷们更添了几分心惊,

躺在床上的楚凝因为突如其来的声响更是不由得心中剧烈的颤动,惊叫声脱口而出,让原本寂静的可怕的朝暮院里多了几丝阴郁的气息。

楚云霏听到楚凝的惊呼不由得赶紧扑上去轻声安抚。

“凝儿别怕,有姑姑在,有姑姑在!”说着两行清泪直接顺着面颊滚落下来。

任何人都有软肋的,包括楚云霏在内,就算她平时再端庄再优雅,也绝对不能容忍楚凝在自己眼前展现出如此不堪的状态,殊不知她自己何尝又不是狼狈如斯!

她几日不眠不休,发髻松散,衣衫褶皱,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大劫难似的。

旁边的侍婢和嬷嬷里有资历深且大胆些的也不敢上去劝解,反倒是楚凝的奶娘孙嬷嬷上去宽慰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