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留下护着他们,我带着几个人先回部落里看看,也许你说得对,根本没什么事儿呢!”

江淮这句话说到最后连自己都有些不太确定了。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便是在希冀和绝望中徘徊。

歇了半个时辰后,江淮飞身上马刚要走,孛丁却硬撑着站了起来:“我们一起回去,我能撑得住!”

“万一真的遇到那帮畜生,咱们的力量分开了后,反而对我

们所有人都不利。”

江淮看着孛丁煞白的脸色,心头矛盾了极点。

不想孛丁率先骑着马走在了最前面,乌日娜忙抹了一把眼泪跟了上去。

江淮神情紧了紧,追着孛丁而去。

一群人像是憋了一口气,这口气不回到犬戎部落根本都松不了劲儿。

尽管很累,可所有人都憋着这口气,在浓浓的夜色中狂奔。

终于在黎明的第一缕光降临草原的时候,他们看到了犬戎部落那条歪歪扭扭的小路。

小路的路口处有一尊石像,部落人自己雕刻的图腾,洁白的马儿,用白色石头雕刻而成,每一任犬戎部落的首领带着全族人迁徙的时候,都会把这块儿雕刻着图腾的石头带上。

然后会沿着这尊石像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修一条小路,哪怕他们是居无定所的游牧民族,但是有了这条路,这尊石像,仿佛有了根,有了希望。

随后部落里的牧民们就会在这条道的两侧盖起自己的帐篷,安安稳稳定居了下来,仿佛一切都踏实了。

可此时的石像上却是挂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犬戎部落首领巴图鲁。

他的身体倒在了另一边,即便是死,手中依然紧紧攥着他最心爱的刀,刀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形成了深紫色。

“阿爹!”乌日娜尖叫了出来。

所有人都慌了,纷纷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哭喊着冲了过去寻找自己的亲人。

到处是尸体,而且从那些干涸的血液来看,从他们离开犬戎部落的第一天晚上,部落就已经被沙漠狼血洗了。

即便是他们昨天晚上赶回来也无济于事。

根本找不到一个活口,到处是凄厉的还有些稚嫩的,少年们的哭喊声。

部落里竟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保存了他们最年轻的血液,这些剩下的老弱妇孺手中几乎都握着武器。

如果那些棍子,做饭用的铲子,栓牛羊的绳子也算是武器的话。

乌力圪老爹的帐篷在村子的最南面,江淮和孛丁几乎是互相搀扶着朝着帐篷奔去。

率先看到的是阿爷的尸体,然后是被他护着的阿娘,两个人的胸口都是被利器刺穿了。

像他们这样的老人,病人,那些畜生们都不会费多大劲儿对待,就是那么一刀,洞穿了江淮心底的最后一丝温柔。

他缓缓跪了下来,身边的孛丁抱着阿爷和阿娘的尸身痛哭。

江淮也想哭,却是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他眼神空洞洞的,所有的阳光都被浓烈的乌云遮挡住了,眼神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剩下的只有无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