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拉了红着眼睛的季海棠进了屋子,仔细拿手帕给她擦干净眼泪,季海棠哭了一会儿也就收住了眼泪,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娇气起来,以前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丢了点钱就委屈哭的,季海棠真不想承认那个人是自己,说到哭,这还是季海棠从小到大,第一次哭。

“母亲,我没事了,哭出来就什么都没了,钱咱们还可以再赚的!信物我也补了,幸好只丢了两百两,不然,咱们都要变成穷光蛋了……”季海棠破涕为笑,心情也好了起来,柳氏握住了季海棠冰凉的小手,眼中带着慈爱,沉着声音道:“钱倒是小事,那季下了药,也不知道对身体有没有坏处……唉,季家除了你们四二三四房,就没几个好人,一个个儿的都只会欺负你!”柳氏一边说着,一边对张氏他们也是厌恶到了极致,柳氏一般都不太背后乱说别人的,保持极好的涵养,今儿也算是破戒了。

“他应该只是下了昏睡的药,应该对身体没有其他的坏处,母亲不用担心……所以啊,咱们以后看见他们,可别搭理了,不过,这仇,还是得报了,不然我这心

里老实不舒服!”季海棠咬牙,目光里闪过算计。

“那就好,对了,之前不是说,不养鱼么?怎么又想着去了……”柳氏确定了季海棠没事,也就放下心来,关心起季海棠取钱的原因来。

季海棠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母亲,现在茶叶怎么没有种了,总不能不再赚钱了吧?水稻养鱼,一边种粮食,一边养鱼,到时候粮食留着自己吃,鱼咱们拿出去卖!是非常不错的收入!”

“可是这田就是用来种稻子的,怎么能养鱼?这鱼不坏把稻苗都弄坏了吗?而且啊,为了除草,咱们能还得撒药,这药可对鱼有大影响的!”柳氏见季海棠坚持,便一条一条替季海棠分析起水稻养鱼的坏处来,想要劝说季海棠放弃。

柳氏很少去干预季海棠什么,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支持季海棠的,因为她觉得,那些事情,季海棠都没有做错,季海棠的能力也是让柳氏相信的,可唯独这次,这个水稻养鱼,让柳氏觉得,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不切实际,就如同之前说的,水稻养鱼,只会亏损!

季海棠撇了撇嘴:“母亲,你相信我,只要不出意

外,这个东西绝对是能赚钱的,到时候咱们再去开一家糕点铺子,我就不弄其他的人了!”

“孩子,不是母亲不信你,这个法子,母亲可是闻所未闻,况且,你这还没有开始,就出了掉银票的事情,我看啊,连老天爷都在告诉你,要你不要弄这个水稻养鱼!”柳氏抬手指了指天,带着敬意,再次苦口婆心道。

季海棠下定了决心要做什么,那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想让她放弃,除非她自己想通,否则,想单凭劝解,那是不可能的,她倔起来,也是没人管得了。

“母亲,这个东西,我一定要弄,这和掉钱没什么关系,母亲你别拦着我,到时候,赚了钱,您就知道了,我能不能做成功!现在和您说,也是空口白话,到时候出了结果,您自然会信的!”季海棠道。

柳氏又一次叹气,看季海棠这模样也是劝不到了,只能放弃:“你这孩子,罢了罢了,随你折腾吧,也只有让你撞了南墙,撞的头破血流了,你才会回头!我这把老骨头,大不了陪你们啊,从前再开始!”

柳氏似乎已经预见了将来,季海棠养鱼失败,将钱

赔进去,然后全家人又恢复以前的日子来。

季海棠也知道,想要说服这群顽固不化的古代人,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只能拿结果摆在他们的面前,告诉他们可行,他们才会相信。季海棠当然不会怀疑水稻养鱼不成功,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智慧结晶,经过实验证明的,只要自己按照那个步骤来,就不怕弄不好,要是失败了,也只能是自己哪里没有做好。

眼瞧着柳氏这变相的同意,季海棠也是十分高兴的,不然,要顶着柳氏他们怀疑的目光,季海棠也是很累的。这就是你做一件事情,却没有人去支持你,甚至反对你,那么你在做这事儿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有些对自己的不认可的。

季海棠亲昵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玩弄着柳氏带着老茧的手,嘴角含着笑容。柳氏就这么坐着,宠溺的摸了摸季海棠的小脑袋。

“对了,你娘,这些日子似乎有些清醒了!”柳氏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道。

“唉,我宁愿她不想起,我爹……到底对她打击太大,我娘现如今这样,我还放心些。”季海棠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道。

“可,老

是这样,也不是个事儿,你娘现在比起以前,可是消瘦了许多……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可比我苍老了许多……”柳氏叹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季海棠无奈,赵氏的事情,她也没办法,季峰不可能死而复生,而季峰不能活过来,对于赵氏而言,始终是个不太好的消息,始终是炸弹。一不小心,那日突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丈夫相公死了,那么赵氏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是季海棠所预料不到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苦了你!小小年纪……”柳氏心疼的拍了拍季海棠,眼里心里都是疼惜。

季海棠今年才十七啊,正是欢乐的年纪,可肩膀上却挑起了一家人的生活担子。就是是沈家,如果没有季海棠,那也依然还是那个季家村最穷的人。

柳氏始终相信,那个算命的说的,季海棠是沈慕祁命里的贵人,这何止是贵人?简直是恩人一般。

“没事,这不是有母亲吗?母亲就和我亲娘一样,还有海海他们,我不觉得苦,反而很快乐……”季海棠一笑,她唯一苦的是愧对了二十一世纪的父母,没有给他们送终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