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那位?

云潇国皇族?

顾季长暗暗垂眉,心中思忖半晌却不知裴灿口中提到的是何人。

柳氏一族统一天下之后,虽说有四大家族,可要真说起来,实际上是十大家族。云潇国皇室在棣棠之乱前就发生过内斗,云潇国中有位公主抛却身份,带着自己的亲信千万南疆重建府邸,并立下规矩——西南云家历代掌家之人只能是女子,男儿出入朝堂又或江湖皆随心意。

就是因为这一条规定,西南之地这些年来一直不太平。当然,这不太平是为了云家掌权者的身份。可实际上,他们兴风作浪却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因为,那位公主当年所学功夫乃是自创,只适合女子修炼,又有宝器潋滟宝光镜在身,因而多大的风波到最后都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云家家传宝物潋滟宝光镜与薛南风等人的兵刃都属神器,本是每一任云潇国国君所有,但那位帝王爱极了那位公主,便将此物作为生辰贺礼赠与她。也正是因为此物,引得朝中与皇亲贵胄中对这位公主多番猜忌,以为她欺上瞒下想要夺取东宫之位。

潋滟宝光镜此物在寻常人手里并没有什么用处,但若以精血护养,认主之后可作为防护之物。中记载的也只有这个,但顾季长和宋榭却晓得,潋滟宝光镜真的用处是可以看到他人的前世。只是那位公主功夫虽好,却不是修道之人没有法术无法催动此器,

便也不晓得这个秘密。

或许,潋滟宝光镜的秘密那位君王也未告知公主吧。

顾季长收回了心思,侧头间发现宋榭定定地站在树冠上,双手抱在胸前神情怪异的看着前方。他眉头一凛,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便发现裴灿正在与一人说话。

是了,这人是突然出现的。

顾季长记得清楚,刚才裴灿说话的时候他的身边根本没有人,他那句话也好似对着空气说的。只是心念稍动的瞬间,那人就凭空出现了,还是个虚影。

虚影……

和跟在林淼身边的陆青绝一样。

莫非也是个鬼魂么?

思索间,顾季长就觉得宋榭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袖。他看了过去,便见宋榭伸手直接那虚影,眼间满是疑惑。他看向了那虚影,这才发现那人的身形竟然有些眼熟。

想了半晌,顾季长总算是想起来了。

这人他之前见过的,就在之前去宸州的路上。

那时候天色已晚,他赶了一天的路着急去驿站落脚,路过一处荒地的时候看到个人趴那里。那人穿着身黑色的衣服,肤色惨白,十指比普通人修长的多。

顾季长之所以留意到他,是因那人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玉坠子,而且他的手腕往上一寸有一处刺青。他远远地看了眼,却已知晓那人的身份。

说是玉坠子,其实也不然。那东西乃是穿山甲的爪子所制的护身符,也是身份的象征,名为摸金符。那人腕上的刺青顾

季长也见过,那是鬼溪族的刺青。

摸金符乃是摸金校尉才有资格佩戴的。

所谓的摸金校尉乃是四大盗墓门派其中之意。

民间有话云:“发丘印,摸金符,护身不护鬼吹灯;窨子棺,青铜椁,八字不硬勿近前;竖葬坑,匣子坟,搬山卸岭绕着走;赤衣凶,笑面尸,鬼笑莫如听鬼哭。”又有另外一个说法:“发丘印,摸金符,搬山卸岭寻龙诀;人点烛,鬼吹灯,堪舆倒斗觅星峰;水银斑,养明器,龙楼宝殿去无数;窨沉棺,青铜椁,八字不硬莫近前;竖葬坑,匣子坟,搬山卸岭绕着走;赤衣凶,笑面尸,鬼笑莫如听鬼哭。”

这其中发丘、摸金、搬山、卸岭便指的四大盗墓门派: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搬山道人和卸岭力士。

史记载,摸金校尉起源于神元196年,那时夏昌处于三国鼎立战乱之期。当时枭雄为了弥补军饷不足,设立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等军衔,专司盗墓取财,贴补军饷。

中云:“……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

那几句话的意思,说的便是摸金校尉他们盗墓时的一些情形。

摸金校尉下墓,每人都会佩戴摸金符。凡是开掘大墓皆会在墓室地宫内东南角上一支蜡烛,然后开棺摸金。往往是这最值钱的东西都在身上。王侯的尸体大多口中含珠,身覆金玉,胸前护心玉,手抓玉如意,

有的甚至身下也都塞着宝石。如若此时取宝物必会损坏死者遗骸,需得轻手轻脚从头顶摸至脚底,且必须给是这留下一两样宝物。

在这期间若是东南角的蜡烛熄灭,墓室内说有人必须将到手的宝物原封不动地放回,且恭敬向墓主磕头,以原路返回。传言中这样做是因有些死者生前有遗憾,又或因别的缘故死后不能入轮回,千百年来魂魄一直留在墓中。当然,也有人说是因墓室中空气不流畅,或者墓室内有毒气才会导致蜡烛熄灭。可不管是哪一种缘由,遇到这种事情大多数人第一选择还是退出以求自保。

顾季长识出那人是摸金校尉,便也晓得他趴在荒地里必然是发现了大墓,于是也就没有出声匆忙离开了。万没想到,几个月之后他们竟然在这里遇见了,这人竟然还与裴灿相识。

转念一想,顾季长却又明白了。这人应该是鬼溪族的人,或者说他是黄县的人。他和裴灿刚才提到的,应该是裴灿此次来黄县逗留这么久没有回去的缘由。

那么,黄县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呢?

正思索间,就听到裴灿低声向那人说道:“你确定凤玉已经到了?那云家少主见过江家小姐?”

那虚影点头,冷笑了声说道:“这可错不了。江家小姐与凤玉早有婚约在身,可这凤玉总也避着她。这次是因凤玉到了这里,江家小姐听到了消息于是追了过来。我可是亲眼看

到云家少主与江小姐遇见。云家少主对江小姐一见钟情绝对错不了。”

裴灿听他说完这个,眉头凛了凛,思索道:“可我记得这位云家少主早已成婚。他就算爱慕江家小姐,江家也绝不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做妾。更何况,这云家向来是女子掌权,可由不得他做主。”

“你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

那人“嘿嘿”笑了声,挑眉道:“就是因为这样事情才变得有趣了呢。这十大家族的中顾家和宇家想来是不会参与此事的。江家和柳家以及云家肯定会差人来,至于凤家自然也会到场。到时候我们只要将那姓江的小妮子抓在手里,还愁我们想要的东西得不到?”

裴灿听到这话却不以为然,摇头道:“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那些人就都是傻子么?我现在担心的倒不是他们不来,而是他们里了之后,这黄县的秘密……”

那人连连摆手,笑道:“裴掌首,想太多了容易老。我们人在暗处,且静观其变就是。”

两人说这话声音越来越低,到了后面顾季长和宋榭就已经听不清了。

良久后,那人又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没多久裴灿也走了。

顾季长和宋榭两人在树冠上站了许久,两人听得云里雾里的,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去找秦熹。裴灿既然在小镇上待了那么久,没道理秦熹父子没有觉察。

两人打定了主意,于是又折回了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