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和顾季长两人异口同声,说完二人又皱起了眉头。

宋榭看着整齐放着的那些度母画像只觉得牙疼。天蚕此物向来不易得,黄县虽然盛产天蚕丝,可这世间余下的天蚕也不过几条罢了。尤其是这个时候上哪儿去找天蚕血?

顾季长想了想,摸着眉角看着宋榭言道:“真的需要天蚕血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黄泉宫将这度母画像放出来,岂不是多此一举?”

宋榭也没想明白,蹙着眉头思索道:“也有可能是我判断错了,或许用来养殖天蚕的树木枝叶碾成的汁有用也说不定。可是这东西也不好找啊。”

阿衡摊手,耸了耸肩膀无奈道:“那就是说咱们折腾了这半天,还是没个结果。”

宋榭却摇了摇头,说道:“也并非全然没有结果,至少知道黄泉宫的人是有所准备的,根本没想着让我们找到其入口,只是想看着得到此物的人与其他的势力之间引起械斗。”

她抿了抿嘴唇,沉思道:“话是这样的,可这玩意儿我们到底要怎么办呢?”

顾季长按着眉心想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将度母画像全部丢给别人。当然不能给了裴灿……

想着,顾季长就笑了,眼间神色不明。

“既然说东西在裴灿手上,那这度母画像自然得送给其他人了。比如……沐家。”

阿衡浅声道:“沐家的人想来肯定有人留在黄县,我去找找。”

说完话也不等宋榭

和顾季长反应,他人已经落到了巷子里,很快便没入了黑暗中。

宋榭觉得这度母画像全部给了沐家似乎也不太好,于是将二十一张度母画像分成了三份,这其中当然有一份是留给他们自己的。另外的两份,一份给沐家,那另一份嘛就得看谁有缘分了。

既然幕后之人将十大家族的人聚来此地,总不能让别人都占了便宜。

顾季长寻思了半晌,觉得黄泉宫眼下应该不会有所动作。他们的目标既然是十大家族,那肯定得等这人到的差不多了才开始有所行动。现在的这些,不过都是他们的试探。

想到叶知秋跟阿衡说的那些话,顾季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其中有些问题。一来就算叶知秋是为了调查别的事情从而在汾阳楼那里知道了这些消息,可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汾阳楼又怎么会轻易说出来呢?

还是说,叶知秋暗地里和别人也有互通消息?

宋榭晓得顾季长对叶知秋一直怀有疑心,有些事情便也不说破。至于他们现在谋算的事情,自然得等着阿衡和叶知秋回来之后再说。蝉衣和江暮知是被谁带走的,他们不知道,可也能猜到些许。想来依着蝉衣的聪明定然不会让两人陷入险地。只是,若对方要的人是江暮知……

宋榭暗暗叹了口气,低声向顾季长问道:“你说江暮知来了黄县之后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或者是在来的路上不小心撞破了

别人的私密之事?”

顾季长先前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也觉得江暮知肯定是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否则就算这些事情都是为了将十大家族的人聚集在这里,而后对他们出手,可江暮知一个从来不在江湖上行走的人,与人无冤无仇的又能碍着他们什么事呢?

所以,宋榭这个推测应该没错。

可问题是,他们几人问过江暮知,但江暮知根本想不起来。

宋榭叹了口气,无奈道:“也有可能是那些人想借江暮知在黄县的事情,将江家和凤家的人引过来。说起来,那柳家和叶家的关系颇好,这叶知秋的姑姑家与这位柳家也是宗亲,你说他们这次会不会来?”

“你说的是……与江家是世交的柳家?”

顾季长拢着眉头,摇头道:“江家和柳家未必愿意搀和这事情。再者,柳家虽然和江家是世交,生意上也有往来,帮忙找人倒是有可能,若是因为此事牵扯进来似乎不太可能。柳家家主不是个蠢人,指不定他这时候已经看清了整件事情。不过江暮和对自己这个妹妹很是宠爱,他肯定会来的。”

是的,江暮和会来的,而且他现在就在路上。

北境的冬天很是寒冷,一路出了千山岭江暮和便裹上了厚厚的裘衣。他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看着外头的冰天雪地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这一路走来,不断有消息传到他的耳中,他越发的没有底气。自己妹妹的

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可是感情的事情不是有了婚约就可以。凤玉他见过的,那是个如玉一般的人物。可是,凤玉似乎对男女之事并不放在心上,这些年也从未听说他与哪个姑娘有过近距离的接触,就好像外界传的顾季长和秦玉那般,似乎这个人并不喜欢女子。然而,江暮和晓得凤玉身上肩负的担子,他的隐忍和克制。

这世上有很多的人有各种的**,也有人将自己的**隐藏的很深。就像是某些人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最阴险的那个。这隐忍和克制,便也是不能少的。

当年江父给江暮知和凤玉订下这门婚事,其实也并非全然是想自己的女儿能嫁的个好人家,其中自然也有利益牵扯。凤家是风翼洲的皇族,江家是做生意的,两家联姻本爷是美谈,然而这不论是什么事情只要跟利益扯到了一起,其中就夹杂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江父当然知道这些,可论起来凤玉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江暮知性格温顺,人也聪慧,凤玉稳重,待人谦和,两人也算是良配。话说回来,有时候所有人认为的良配,当事人却觉得置身在水深火热中。江暮和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幸福,可后来的种种事情让他觉得父亲的决定错了。

江暮和见过几次凤玉,也晓得凤家的事情,在江暮和长大一些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妹妹应该找一个安稳一点的人,而

不是肩上有这么重担子的人。江暮知不适合那些暗地里的争斗,她是个单纯的人,那些个玩心计的,她又怎么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

想着江暮和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攀在一起,眼中露出几许狠意。

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见到凤玉,问清楚他对这桩婚事的态度,若是他不想成亲那就尽早解除婚约,自己也好给妹妹再寻个良配。

江暮和暗暗叹了口气,放下了车帘催促车夫再快一点。

夜色沉沉,宋榭和顾季长站在屋顶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周遭一片寂静。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被关在了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那种从心底升腾起来的寒冷让人毛骨悚然。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宋榭忽然幽幽地说了句,伸手戳了戳顾季长的腰肢,淡淡笑道:“咱们没有任何的动作,对方会一直等着吗?我现在担心蝉衣自己会应付不来啊。”

顾季长见他忽然说起了这个,无奈道:“那能怎么样?你看看这鬼地方……”

他伸手指着四周,无语道:“偌大的一个黄县,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四周漆黑一片,感觉这儿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我都在想,我们是不是还在那阵中关着……”

宋榭揉了揉眉心,言道:“可我们本来就在阵法之中啊。”

“吖,你不说我倒忘了。”

顾季长猛地一拍大腿,“啧”了声,“这真的是天绝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