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屋里有人

一下子后院之中唧唧喳喳的，那些个丫鬟看到了死人吓得不轻，可也没有半点的慌乱，只是脸色煞白，一个个的抻着脖子，似乎是在思索死了的是谁。

凌羽倒是有些诧异，看之前那姑娘吓成了那副模样，再看这些人完全是另外一幅样子，当真是人跟人不能比。可仔细想想，顾府是什么地方，想来这些个下人也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倒也不难理解了。

有人朝着凌羽走了过来，凝眉。“小公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凌羽摇了摇头，应声道：“我也不清楚，刚才听到她惊叫便赶了过来。”说完，抬头朝其他人言道：“你们都去忙吧，这边的事情自有人处理。待会儿老夫人和院里的姑娘们都该起身了。”

那些人本还想留在这里的，不管是为了看热闹还是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可凌羽的话并没有错。不管发生了天大的事情总会有人撑着的，他们是下人，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思来想去，不过片刻的功夫众人便也都散了去。

凌羽摸了摸下巴，见那个丫鬟仍旧在屋檐下两眼呆滞，脸色发白，双手环着膝盖，肩膀一颤一颤的。他眉头拢了起来，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

若说一开始见到死人会被吓到，这么久了也该缓过来了。可她这情绪完全不对。

想着，凌羽放轻了脚步朝那姑娘走了过去，拿出刚才从别人那里拿过来的烫伤药，小心翼翼

地给她处理伤口。药擦在了伤口上清清凉凉的，微微有些发痛，那姑娘却没有半点的反应。

凌羽暗暗摇头，伸手弹了下她的脑壳，小声笑道：“你在顾府也这么久了，这点事情就把你吓成了这样？好了，不要害怕了，人都死了，也不会把你怎样的。”

谁知他的话音落下，那姑娘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凌羽。

“这话……这话你怎么说的出口？人都死了……是啊，人都死了，可那到底是一条人命！难道我们这些人的命在你们眼里就真的这么不值钱？”

她神情激动，双眼发红，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她昨儿夜里还在笑着跟我说话，今天就躺在了那里，冷冰冰的，我……我……你，你怎么可以说的这么轻松？”

凌羽没想到他的一句话竟惹得这姑娘如此反应，可转念一想也确实是自己说话的方式有问题，便眯了眯眼睛，低声道：“我知道你难过，你跟她平日里形影不离的，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的。但，我跟你保证，她绝对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的。”

听到这话，那姑娘腮帮子鼓了鼓，脸颊通红一片，忽而觉得自己好像冲的人不对。说起来，凌羽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来的顾府，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怎样也应该是顾府的人来解决，而不是劳烦他帮忙。

再者，凌羽不过才十二岁，与自己年纪相仿，

自己又怎么能要求他那么多呢？

思索间，那姑娘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上，看着凌羽给自己包扎的伤口泪珠子跟断了线一样，咬着嘴唇低下了头去啜泣了起来。

凌羽没有催促她，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那姑娘抽抽搭搭哭了会，扭头看凌羽，抿了抿嘴唇垂眉。“你……你不去见老爷吗？”

凌羽笑了笑，摇头道：“不去，陪你在这等大夫过来。”

那姑娘伸手抹了把眼泪，摇了摇头。“你，你是有话问我吧……”

她略微顿了顿，抬头看了眼那边草丛，声音又低了几分。“昨天晚上她是跟我睡在一起的，说自己害怕不敢回自己屋里。我当时还纳闷，她平日里是和阿素一个屋子的。这几日阿素回了莱阳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前几日的时候倒还没什么，可这两天夜里她总觉得屋子里藏了个人。”

藏了个人？

凌羽眉头蹙了起来。顾家的下人也并非都是住在府中的，大多数都是周围的百姓，人品和家底顾家都了解的清清楚楚。这外地的便也都安排住在顾府后院的一个小院子里，两个人一间屋子倒也不挤。日常所需的用品顾府都会一一准备好。那阿素是京都附近村子里的姑娘，前几日听落葵说是因家中有急事回去了，眼前这个叫阿溟的是与她同屋的，不过她是死契。

卖身契分为活契和死契，活契可以花钱买回自由身，而死契则不可以。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若是主家同意的话，也可以获得自由身。签了卖身契的人一切都是由主家来决定，指定婚嫁、转卖都可以，是没有任何自由而言的。自然，也有一些人是没有契约关系，而是雇佣，本身还是自由人。

买卖家仆之事古来有之，早在很早之前，或者说是在灾荒年间卖身为奴是个很好的选择，尤其是进入大户人家为奴，对一般百姓而言是很好的，毕竟不用愁吃喝，不用担心会饿死。

之前的时候丫鬟的地位很低，卖身为奴便是奴籍，地位如同牲口通买卖，任由主子做主，又或是作为通房，哪怕是打死也是不犯法的。

前朝的时候宿雨国帝君仁慈，深知那些为奴为婢的辛苦于是废除了奴口，并且不允许百姓蓄奴。因而支持之后便也没有死契之说，只要是她（他）想离开，有钱赎身都可以走。只不过主子势大的话，即便是开了这个口也未必能离开。

以前的时候，主子若是要与丫鬟同房，丫鬟不得拒绝。但自打废除奴籍令出后，丫鬟若是不愿意，主子强迫则可以告强奸。主子打死或虐待丫鬟致使以及自杀的话，丫鬟也可以上告。若是成功，主子是有罪的。但实际上多数人是愿意的，毕竟卖身为奴是因家里穷，若是应了此事，顺顺当当的得了主人喜欢，哪怕是个妾室，日后便也是衣食无忧的。

当然，即便是发生了这样

的事情，有时候也未必能成为妾室，而是被主家许配给家中的小厮、厨子、管事等等，倒也算是个不错的去处。

顾家对待下人很是宽厚，倒也没有出现过丫鬟被收入房中的事情。大多数丫鬟到了婚嫁的年纪，顾老夫人都会特别留意给她们找合适的人家。顾夫人身边原本陪嫁的一个丫头到了年纪，被一户人家的公子看重上门求亲，顾昀和其夫人在了解了那人的家世背景和人品之后，又询问了那丫头的意思便也应允了，而且还给她陪了不少的嫁妆。

阿溟是个孤儿，因此当时入府的时候是自己签了死契。本来顾家是不想的，可是阿溟说自己没有地方可去了，日后所有皆听顾家安排，顾昀便也答应了。

她所住的那屋子倒也不错，那阿素是个性子温和的人，两人平日也没有摩擦。

“我以为是自己太累了出现了幻觉，可是连着两三日都是如此，我就留了个心眼在门上拴了根头发。白日里都是在前头做活计，倒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然而，那天晚上我做完事情回去的时候，发现那根头发断了，我以为是阿素回来了，又或者是小灵，然而都不是。”

说到这里，阿溟的脸色变得很古怪，满眼的茫然。

“那天晚上小灵跟我在屋里先聊到很晚就回去了，我熄了灯之后那种感觉又来了。我假装睡觉，黑暗中偷偷看时候发现……发现屋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