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榭看着凤玉的手势,忽然出声道:“听闻凤玉最擅长的是弓箭,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可以一见?”

顾季长这会儿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记得清楚,凤玉的功夫都是凤家的人所授,这其中应该就有凤孤飞。按说,他应该是懂的一些术法的。凤玉名动天下是因他手中的两把弓,那弓名为幽昙重莲,此弓乃是子母弓,见过的人不多。只是,这凤玉现在所用的似乎是魔宗的功夫。

听到宋榭这么说,他盯着凤玉声音淡淡道:“或许会吧。”

宋榭没有接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凤玉,心头起了一层异样的感觉。

凤玉此刻所用的功夫并非江湖人常见的分筋错骨手,又或是其他,正是魔宗当年的一位长老所创的傀儡术。这傀儡术听着有些骇人,实际上跟那些戏班子里的傀儡师父所用的差不多了多少。不过魔宗的那位长老当年创的这傀儡术是门特别阴损的功夫。

戏班子的傀儡师大多是以极细的线连接傀儡,也就是演戏所用的木偶。操控者在傀儡的上方通过手指上的动作来掌控傀儡的动作,以达到表演的效果。在最初的时候,傀儡师值得是向一位帝王献艺的名为“偃师”的工匠,后来说的才是善于制作人形傀儡及木质机关的工匠。

这些事情演化到最后出现了两个流派,一个是指幻术,能够掌控他人思维的人。而另外一种便是人们常见的那

种傀儡师。当然这其中还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密事。

宋榭和顾季长常年在江湖上行走,而白月楼和临渊山庄又藏着无数的籍,两人对于傀儡术也略懂皮毛。传闻中多年前有人本是戏班子的傀儡师,是以操控木人来表演的。然而,后来他家中发生了变故,整个人就变得阴郁起来,戏班子班主怜悯他,便也一直将他留在了戏班子里。

谁知道半年之后,戏班子的人和周围的小孩陆陆续续的莫名其妙的失踪。当时有人报官,官府的人以为是那些个专门做采生折枝的人所为,便也一直顺着这个线索查了下去。他们倒是真的查到了一些眉目,甚至还抓到了几个嫌疑人。但是,这几人对自己所犯之事供认不讳,唯独不认绑了戏班子和周围孩童的事。官府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查来查去,始终没有那些孩童和伶人的下落。

官府的人觉出其中不对,可是失踪了这么多人,总不能放着这案子不管了,于是便也遣了几个人继续调查,而这段时间内城中再也没有孩童又或是伶人丢失。本来以为这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哪想到几个月之后再次发生了同样的事。官老爷思来想去,不知道怎得就觉着这事情肯定是城中的百姓所为,便也将所有的调查重点都放在了城中。

查来查去的,官老爷忽然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这丢失的人除了戏班子的,便是那些

孩童。孩童所住的地方距离戏班子都不远,而且在丢失之前都曾去过戏班子。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那捕头是个聪明人,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所在。众人商议之下决定去戏班子看戏。也就是这一趟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那天戏班子的压轴戏自然就是傀儡戏。那傀儡师上台后手中提着傀儡向众人施礼,而后便开始了表演。就在这个时候,捕头的目光落在了傀儡上脸色逐渐变得有些难看。当然,他并没有当场发作,而是在散场之后与官老爷留了下来,藏在了戏班子的后头等着动静。

原来,方才台上那傀儡师表演的时候捕快看到了他手中的提线木偶,觉得那根本不是木头所制,倒是有些像人的骨头,于是就留了点心眼。散场之后他借故与班主攀谈,说起那傀儡戏的事情,从班主的口中得知这些傀儡都是傀儡师自己所制,而非从外头买回来的。

捕头知道了这个消息,暗中告诉了官老爷。两人觉得眼下还不能打草惊蛇,便决定悄悄跟随那傀儡师先看看情况。这两人正寻思的时候,就见傀儡师从戏班子里走了出来。二人互相看了眼悄然跟了上去。

傀儡师是一人独居的,他住的地方并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很远很僻静的地方。那地方山清水秀的,平日里很少有人去。二人跟着傀儡师还没有到地方,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味

道。那味道很是熏人,甚至有些恶心。捕头跟官老爷打了声招呼循着那味道找了过去。哪想到就在林中找到了一处地方。

那地方很是隐秘,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捕快常年办案也见过不少的尸体,总也是有些经验的。他从那土的痕迹认定这地方就是埋尸体的所在,当然没有当下就去挖,而是很快回去找到了官老爷,差人去给府衙送信。他们两人则在原地盯着傀儡师。

傀儡师回了家之后一直没有出来,院子里静悄悄的。两人靠近,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等府衙的人都到了,官老爷一声令下所有人冲进了院子,破开了屋门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

傀儡师就坐在桌前,手中摆弄着一根孩童的腿骨,而桌子旁边置着一个透明的水缸,水缸里放着的并不是水,而是一种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液体,这液体里泡着一个血肉和五脏六腑快腐烂殆尽的尸体。看那尸体的样子,应该是个七八岁的孩童。

屋子内的架子和桌上整齐的摆放着白森森的骨头,傀儡师玩弄着一块腿骨,唇角含着笑意,眼底却满满的都是森寒。他看着那腿骨,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对于官府的人闯入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

案子在抓住傀儡师的那一刻便破了。他倒是没有做任何的隐瞒,直言道自己的妻女三年前走失,找到的时候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幼

小的女儿生生被砍去了双腿,割去了耳朵,刺瞎了双眼。而妻子被他人凌辱咬舌,她的手筋脚筋皆断,耳朵也被削去了一半。

傀儡师看到妻女这副模样心中恨意陡生,或者说他对这世间的人生出了厌恶。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女,将她们泡在了自己研制的药水里,将她们的尸骨保存在家中。就在这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看着别人绝望,听着他们痛哭却又喊不出来的闷哼,心里就无比的畅快。

所以,傀儡师有了新的乐趣。

之后,他手中的那些傀儡便也全部都是用人骨制成的,只因为他用特殊的法子处理过,戏班子的那些人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奇怪的,也就没人联想到这事情与他有关。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后来魔宗的那位长老所创的傀儡术所用的傀儡丝都是用人血浸染过的,那操控傀儡所用的物件是十个赤金混合药草以及妙龄女子又或是孩童的血打造,是以特别的阴损。

宋榭和顾季长想到这个不由得背上起了一层冷汗,看着凤玉脸颊含笑手指翻动,那沐风就如同被傀儡丝牵制全身的关节转动着,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然,凤玉的手上并没有傀儡丝。

宋榭抿了抿嘴唇,凝眉道:“他这是傀儡术吗?”

顾季长也说不准,摇头道:“像又不像,有些拿不准。”

就在此时,凤玉腕上一动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