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的宅邸内。

房外,荀攸身着宽大袍服,头戴冠,负手而立,仰望天空,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汉室休矣。”

随即荀攸转身进入了房内坐下,从案几上取出了一张拆开过的信观看了起来。

这是荀彧的信。除此以外,还有曹操的信,都是不久前送达的。

荀攸那个时候是可以离开洛阳的,但是荀攸却想看看,张绣是如何进入洛阳的。看过之后,叹为观止。

张绣旧部、旧吏、党羽、犬牙交错,遍布十郡。张绣只是登高一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便是海纳百川,万众一心。吕布、王允挥袖而灭。

张绣,可不惧哉?!

董卓杀主贼臣,残忍暴虐,骄忍无亲,只是匹夫而已。乃是冢中枯骨,坐看夷灭罢了。

张绣礼贤下士,威望盖世,观看其为人,乃真窃国之贼也。

非只是单纯智勇名将。

“汉室休矣,天下群雄逐鹿。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乱兵、乱战,尸横遍野,我先自保为上。”

放下了荀彧的信之后,荀攸的心中自有筹谋。

他是荀彧的侄子没错,但比荀彧还年长五岁。为人向来有主见,却是不打算听叔叔的。

“巴蜀之地,险固异常,人名殷盛。是乱世避难的好地方。我当求为蜀郡太守,前往避难。”

荀氏门第也是颇高,颍川人目前在朝中做官的人不少。荀攸的好友戏志才还是张绣党羽,官拜尚令。

荀攸想求个蜀郡太守外出巴蜀,并非难事。

他想了一下之后,便打算备车,前去找戏志才。

便在这时,一名仆役仓皇进入了房,惶恐禀报道:“报老爷,大司马、大将军张侯来了。”

以荀攸镇定,也不由身躯一抖,露出惊讶之色。但他终究是荀攸,稍稍一思索

,便知道了张绣的来意。

他的好友,可是朝廷尚令啊,张绣党羽。

荀攸立刻整理了衣衫,往门前迎接。

宅邸门前。张绣虽然贵为大司马,当朝上公,但却颇有礼节,在外等候。待见到了荀攸出来,张绣这才笑着拱手道:“可是荀攸?荀公达?冒昧来访,还请公达不要责怪。”

“不敢,不敢。大司马亲临寒舍,乃蓬荜生辉也。”荀攸却也是很客气,二人一番寒暄之后,荀攸邀请了张绣进来。

典韦一路随行,用审视的眸光看着荀攸。

就是这么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竟然得大司马如此看重。不惜折节下交?

荀攸从小质朴,看起来普普通通。典韦有些失望。

进入房,荀攸将上坐让给了张绣,自己坐在侧座上。张绣坐下之后,便笑着说道:“公达。我快人快语,有话便直说了。”

顿了顿,张绣敛容问道:“颍川多奇士,戏志才便是其中之一。而我也听闻公达才干,出类拔萃。今日忽然造访,乃是想要以白壁聘用公达,出来为朝廷做事。”

荀攸闻言露出笑容,拱手一礼道:“大司马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我正打算求为蜀郡太守,坐镇巴蜀。还请大司马做主。”

张绣听了之后,颇为惊讶。史上确实有这段记载,荀攸在感念战乱的同时,是打算去蜀郡做太守,只是道路断绝,荀攸先在荆州逗留,后来被曹操信招募了去。

没想到在这个时空,荀攸还是想要去蜀郡做太守。

不过荀攸还真不愧是荀攸。

张绣是要荀攸出来做事,而不是要荀攸去蜀郡做太守。以荀攸的才能,是个做军师的料子。

去了蜀郡做太守,岂非可惜?

再说了。蜀郡目前可是被刘焉控制的。

要是让荀攸去了蜀郡,岂非是给敌

人送上智囊?这可不行。

张绣叹了一口气,拱手对荀攸说道:“公达。我一腔赤诚而来。公达如何这般推脱?”

随即,张绣站起露出了“慨然有忧天下之心”,对荀攸诚恳说道:“公达。自灵(汉灵帝)、桓(汉桓帝),吏治败坏。至于黄巾,天下终于大乱。如今诸侯窃据州郡,铁骑成群,纵横披靡。未来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天下鼎沸,民不聊生。这个时候,正是智谋之士劳心劳力,猛将冲锋陷阵的时候。公达乃才智之士,举世无双。这个时候不出来做事,为何要去巴蜀避难也?”

荀攸正待说话,张绣便又诚恳说道:“公达。我诚心款款而来,还请公达三思、三思。”

张绣这姿态,绝对是很低了。

他可是朝廷上公,大司马、大将军。

典韦在旁边看着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怕是荀攸不答应,便要上前宰了这厮。

荀攸颇为感动,也是感慨。

“传闻果然不虚。大司马、大将军张绣果然礼贤下士,能使士效死命的人。也难怪志才他,如此推崇张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