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黄观、夏原吉整个人都懵逼了。

劝农,在种地之人的眼中,竟是区区开腚之用?

难道,是我等读错圣贤了?

尤其是黄观,顿觉心中遭到了一记重锤之余,也忍不住震惊地道:“老人家,这可是劝农啊!”

“照上之言,田亩可大丰矣!”

没想到,老农摇了摇头,不屑地道:“这位贵人,非是小老儿不敬朝廷,这劝农,劝的都他娘是个什么东西?”

“小老儿在地里刨食四五十年,这玩意要是有用,岂敢违抗朝廷之命?”

说到这,他一脸坦然地道:“啥啥干不了,只好用来开腚了呐!”

“您还别说,可比竹片刮屁蛋子舒坦多了!”

一旁朱寿,抬眸看向了黄观两人,悠悠地道:“观儿、原吉,这回可明白啥叫同理之心了?”

此时的黄观、夏原吉对视一眼,全都恍然出神,久久无言。

知为行之始,行为知之成!

知行合一!

连百姓耕种之法尚不可知,偏偏自以为是的劝农而,是为愚行!

若无同理之心,想百姓之所想,纵是殿试及第,当官何益?

纵存天理,凭何灭绝人欲?

程朱错了啊!

一下子,两人心中的那道程朱理学坚固之壁垒,如同道道天雷凿击一般,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缝!

沉默了半晌,夏原吉回过神来,惭愧地拱手拜倒:“义父,是孩儿错了!”

“程朱常说天下大治,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今日孩儿才明白,这并非百姓心中的天下大治,只是读人心中的盛世之景罢了!”

“未尝饥饿之苦,便不觉天下大治该是人人有一口饭吃,不曾受冻,便不觉百姓有一件棉衣穿,便是天下大治!”

“不知民间真正之万般疾苦、去弊病而革新,偏偏清流自以为高农一等……”

“妄谈仁政,误国误民啊!”

一旁的黄观也是低下头来,肃然地道:“孔孟之道,正心诚意,可齐家治国平天下!”

“孩儿终于明白了,正心诚意,乃是同理之心啊!”

“义父,孩儿受教了!”

说罢,两人羞愧之余,竟是眼眶通红,嗷的一声哭了。

丢脸呐!

读多年,一日不敢释卷,没想到竟是读了个死!

解开身上枷锁,今日方知我是我!

一旁的管家老方,也是听得咂舌不已,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惊叹道:“少爷厉害啊,老奴佩服、佩服!”

“纵不读,也可张口即圣人之学说!”

“老奴也懂得啥叫同理之心了!”

朱寿顿时一愣,好奇的问:“咦,你这个老家伙,竟也懂同理之心?”

“来,与本少爷

说来听听!”

老方不敢怠慢,脸上充满了慷慨激昂,激动地说道:“少爷,青楼的姑娘们虽是可怜,可若不接客,那就唯有一条死路呀!”

“出于同理之心,老奴心有戚戚然!”

“正因如此,老奴心知她们的苦楚之下,往后要多多掏大把的银子,如锄地一般,在姑娘们的身子上辛苦耕耘呐!”

“少爷,这是否为知行合一呢?”

闻言,朱寿一下愣住了!

咦?

这缺德的老家伙,说的好有道理啊!

可王圣人的知行合一,是这么个用法吗?!

他震惊之余,忍不住气恼的一脚踹了过去,骂道:“混账,你怎么不说帮姑娘们赎身啊?”

老方摇头晃脑地道:“少爷,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