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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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人情,单说本分,本来就是保护着同知枢密院事巡视边州,自然一切的事情都要以保护同知枢密院事为主,而若是同知枢密院事出了事情,那一应大小人等基本上是逃不了死罪的,毕竟大宋对待武将可没有对待官那么宽容。
高俅的想法,就是将一切都做的真实一些,到时候他带领大部分的兵马离开连谷,将西夏人的视线全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然后借着遇到西夏人的机会,且战且退,一直‘逃向’麟州城,记下来麟州城数日血战,连古城看准时机开闸放水,到时候天威之下,管他是‘西夏’还是‘东夏’的,反正全都要被那滔滔的河水给冲走。
不管刘铭是怎么想的,反正高俅已经计划好了一切,而且这一次苏符他也不会带走了,毕竟开闸放水没有难度,可是把握时机却是有难度的,没有个可靠的人留守,高俅还真不放心。当然除了交付给苏符重要责任之外,高俅不希望苏符跟着自己去冒险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毕竟直到目前为止苏符都是他们这一代之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一个了。
苏家这一辈不是说没有其他人了,只不过其他的人却是都没有办法跟苏符相比。苏迈有两个儿子,苏箪就不用多说了,老实、规矩有余,但是却缺少变通,在官场之上自然是混不开的,而就算是做学问,也只能是规规矩矩的那种人,想要名扬天下,实在是难为他了。
苏迨直到目前为止都是处于膝下无子的状态,自然也是不用多说了。而苏过虽然有了儿子,可是直到今天为止,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三岁,而中国自古以来虽然就有着‘三岁看老’的古话,但若是真的想凭借着一个孩童三岁的模样就看清他三十岁的处境,那也是异想天开。
不管如何,高俅必须要保证苏符的安全,因为说不准苏家接下来数十年的周全,就要靠苏符一个人去承担起来了。虽然高俅并不愿意承认自己跟苏轼之间有着什么非比寻常的感情,可是事实如此,多年的相处,哪怕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只要他还是个人,那么就一定会有所触动。
高俅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他是注定不会在朝堂之上多加逗留的,哪怕他回不去自己的那个年代,可也绝对不愿意在朝堂之上当一个仰人鼻息的臣子。
必须要考虑的是,高俅现在还在朝堂之上,并且手握重权,同时这些年来虽然高俅一直都在眉州为苏轼守制,可是所有的人心里面都明白,以高俅的年纪,又不是遇到了什么造反谋国的事情,肯定还有复起的机会。顾忌到高俅的存在,很多人其实并没有对苏家再有过什么不当的举动,当然蔡京等一小部分人是除外的。
不过也多亏了蔡京,让所有人都知道了高俅跟苏轼一家之间有很深的渊源,而这些年虽然说‘元祐党人碑’的事情一直都没有停歇过,可是大家心里面其实都有着看蔡京热闹的心思。对于苏家那边,即使没有主动示好,也是没有做那种落井下石的事情。
高俅也十分对得起那些人,在回京之后,第一件做的大事就是毁掉了‘元祐党人碑’,同时狠狠的整治了蔡京一把,这让那些看戏的人在过足了眼瘾的同时,也为自己之前的明智选择感到了十分的庆幸。
即使高俅日后辞官归乡,可是只要高俅一天还活着,朝中基本上就不会有人对苏家的人进行‘****’,可是高俅对于自己能活多少年也实在是没有太大的信心,抛开这个年代医疗水平落后导致的人均寿命不高,高俅自己的身体也根本就不怎么样,若是在原先的那个年代说不准还能好好治病,多活个几十年的,可是现在高俅根本就不敢想那么多。
况且就算是高俅能一直活到七老八十的等待苏家后面的几代成长起来,可是时间是最无情的,那么多年过去以后,朝中的官员还会不会在乎高俅就很难说了,所以苏符是必须成长起来的,而成长起来的前提,是他必须先活下去。
就算是有连古城的大军随行,可是高俅这一次是要面对西夏的十数万大军,能不能成功的在对方眼前晃悠一圈然后去到麟州城,高俅心里面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行军打仗那一类的事情,实在也不是高俅的能力范围,所以说具体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高俅虽然能够靠猜测想象出来一些,可是却也实在是拿不准自己猜测的到底准不准确,因此他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说真的出现了最坏的情况,高俅深陷西夏军的包围之中,那自然是不用再考虑能不能水淹麟州了,因为到了那个时候西夏已经有了谈判的筹码,他们不需要再去以身犯险了,只要僵持一段时间,大宋这边势必要选择跟西夏和谈。不是因为赵佶多么在乎高俅,高俅其实也明白现在的自己跟赵佶之间的关系实在是算不上好,却是因为同知枢密院事毕竟不是一个地方州府的小官儿,到了这个级别,说是代表了大宋的脸面也是不过分的。
如果说是刘仲武或者说是折可适这样级别的人被人生擒活拿了,那倒还算是好说了,毕竟对于大宋来说一州的长官其实并不算什么太过重要的人物,而像是折可适这样的人若是被捉走,其实大宋心里面说不定会更加的开心,因为折家这样的将门势力坐大,想要削减他们的势力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真要是折可适被西夏给捉走了,虽然大宋朝廷不会弹冠相庆,也不会盼着折可适被西夏人斩首示众,却也是希望折可适能被西夏人多扣留一段时间的。
可是高俅却跟他们不一样,同知枢密院事在大宋的官场之中已经是一等的存在了,虽然说上面还有几位存在,可是基本上也都是可以跟他们平起平坐的,真要说比同知枢密院事高出一个级别,那基本上是不可能了。这样的官员若是被西夏给抓走并且还给杀害了,那大宋的脸就要被西夏给狠狠的抽上一巴掌了,而这样的事情,哪怕赵佶只是一个喜欢吃喝玩乐的荒唐帝王,也绝对不愿意见到!
因此一旦出现了最坏的情况,那么后面什么计划的自然就不用考虑了,高俅只要想想自己可能的结果也就是了。死其实高俅还是害怕的,不过却也并没有多么害怕,因为像他这样特别的存在,说不定‘死亡’并不是终结,而是回到自己那个年代的一个契机,只不过高俅一直都没有勇气去尝试,所以并不能确定而已,当然若是有别人能够‘帮’自己一把,高俅也并不会反感。
可是高俅能够坦然的面对那种情况,可是苏符却显然跟他是不一样的,一旦遇到了那种情况,基本上就只能去下面找苏轼吟诗作对去了,所以高俅这一次势必是不能带上苏符同行的。
好在高俅找到的理由也是十分的恰当,水淹麟州的计划最重要的其实还是放水的时机,而这种事情让刘铭这个读不多的莽汉去做也确实是不合适的,所以苏符自然就是一个十分难得的人选了。有了这个理由之后,苏符也就没有再去反对高俅的决定了。
在苏符看来,有刘铭带领上万的将士随行,高俅这一次出去溜达这一圈,虽然说不上是万无一失,可是想要死在外面,也实在是不可能的,更何况高俅只不过是出去当个诱饵,又不需要跟西夏人死战,那么问题自然是不会有太大的。
说服了苏符,刘铭有没有任何的办法阻止高俅,所以这一次高俅的行动是直接定下来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高俅阻止了刘铭向刘仲武传递消息的行为,即使这样的事情是必须要做的,可是高俅还是不希望刘仲武在自己做事的时候搅局,所以便吩咐了刘铭在自己一行人出发之时再派信使去他爹刘仲武那里去报信。
到时候木已成舟,就算是刘仲武如何的不同意高俅的意见,却也只能是任由高俅施为,然后自己想尽一切的办法在保障高俅生命安全的同时去配合高俅的行动了。这一次的计划不只是图谋西夏,更是要鲸吞辽国,所以计划一旦开始之后,势必要进行到底,刘仲武是没得选的。
在决定好了之后,刘铭去收整将士们,这一次他却是没有太多的选择,因为能够被扔到连谷来的兵将,基本上跟‘精锐’;两个字是没有多大的关系的。于是刘铭只是挑走了大部分还算是可以的士卒,然后将明显差一些的留在了连谷看守这座巨大的‘连谷水’——连谷这边是必须要留下人看守的,不然到时候就没人去开闸放水了,而且就算是有高俅在外面吸引西夏兵将的注意力,也很难保证西夏人不会再次派探马过来连谷这边探查情况,所以留下人手看守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看看日子,也是不太早了,而‘连谷水’虽然有人手在日夜不停的加固,可是也渐渐的出现了漏水的迹象,估计不出三五天的,肯定就要开始有地方支撑不住了,不过这座巨大的水毕竟是用城池改建的,所以短短的几天还是能够撑住的,倒是足够高俅出去‘招蜂引蝶’的了。
不过继续耽搁下去是不可能的了,所以虽然对自己出发日子感觉到十分的不满意,可是高俅确实依旧是要带着刘铭他们出发了,而这一天,是四月初四。
‘四’这个字,在汉字之中跟‘死’的发音是十分的相近的,因此在汉人看来,跟‘四’有关的事情一般都是不祥的。而如果不是汉人的话,一般来说是没有这个忌讳的,毕竟这不是字意上面的问题,而是发音的事情。所以说在现代的时候,有些外国人出现送‘钟’的情况,虽然说在汉人看来难以理解,可实际上却也没什么好指摘的,反正不是送给汉人的就好……
咳咳!说远了些。
四月初四,这一天的天气还算是不错的,风和日丽,刚刚进入到夏天,天气也并不算热,高俅本来想着也骑一次马,可是在尝试了几次之后,却是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打算。
倒不是高俅不能骑马,毕竟马也有性格温顺的,总有高俅能驾驭的,可问题在于高俅对骑马实在是没什么天分,所以就算是骑上了马,那速度也快不起来,而现在可不是出门去踏春,一直磨磨蹭蹭的显然是不大合适的,所以高俅很是无奈的放弃了自己骑马出门的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翻身进了自己的马车之中。
大军开拔,为了保证高俅的安全,刘铭特地将高俅的马车放在了整个队伍的中间靠前半段一些,马车附近除了高俅的百多名侍卫之外,前后左右都有近百名士卒团团保护,而刘铭走在队伍的前半段,距离高俅也不是很远,一旦以有人从侧面突袭整支队伍,刘铭自问是能够有充足的时间去救援高俅的。
而刘铭这样的行为,其实也正是高俅希望见到的,之前已经说过,高俅在军中和不在军中,刘铭这些人的反应肯定是不一样的,而现在刘铭那个紧张兮兮的样子,任谁看见了都能明白军中那辆装饰并不算华丽的马车之中,坐着的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西夏的探马早就撒在了麟州境内,所以在刘铭这样一支队伍出现之后,很自然的就引起到了他们的注意,在仔细的观察过后,西夏的探马们得出了一致的看法——这个军队之中应该是有什么大人物才对,而且大宋也经常会有大人物来边州督战,倒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