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汤玉山不动声色看苏溱还有什么鬼主意。

不过苏溱将这些东西给了赵新,便又不动如山继续画画。

汤玉山先安纳不住了:“然后呢?你还要写什么?”

苏溱奇怪看一眼汤玉山,不知他又怎么了,之前明明一副将她当作别有用心小偷模样,现在又眼巴巴凑上来打听医术的事情。

不过到底是希望汤玉山可以回心转意,她需要一个对这个世界医疗系统深刻认识的老前辈,并且可以为她的背的人。

汤玉山无疑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不然,她就算跟附近县城的大夫合作写成了这本,先不论这些大夫本身医术是否可信,单是这本的推广也会很艰难。

仙岩周边的百姓或许会因为她过往事迹对这本深信不疑,但出了仙岩,这就是本一个乡野农女异想天开写的医。

可若是这本医乃是当世医仙汤玉山同她一起倾情所着,光是汤玉山这个名号,就有无数大夫奋力争抢,将来一些所谓的疑难杂症治疗方法普及,百姓也能知晓一些常见面如何处理。

这不论是对谁,都是大好事。

尤其是一些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家,能自己解决一些病痛,真的是能救人命的。

“话有些急救的法子,例如人溺水后当如何急救,我也会将救人的步骤画出,例如小孩吃东西太急噎住,被毒蛇咬伤如何分辨是哪类蛇毒等等。”

“这些也写?”汤玉山迟疑,身为大夫,自是见过数桩令人惋惜的病情,有些是庸医误诊,也有病人出了意外,因着身旁亲人不知救治法子而耽误了救治时辰的。

最多见的,便是苏溱所说的几样。

“你且说说,你说的救急是如何救的?”

苏溱便将现场心肺复苏和海姆立克急救法说了,也详细说了被蛇咬如何冷静自救。

不过被蛇咬跟前两样到底不同,蛇有蛇毒,在这个时代,苏溱只能通过患者症状区分是血液毒素和神经毒素,其余的真的只能拖延时间交给大夫了。

汤玉山越听,神色越为凝重。

苏溱所说的两种急救,他从未听过,但细想一下,极有道理。

“这究竟,是谁同你说的?”汤玉山声音隐隐有些沉重,先有牛痘接种,又有两种神奇的急救之法,外行人或许听着可笑,但汤玉山一听便知,这是可行有效的。

“是谁传的,重要吗?”苏溱望着汤玉山已有些浑浊的眼,她实在不想再提什么仙人托梦,老是扯谎,她自己都臊得慌。

“哼!不说也罢!”汤玉山脸上闪过羞恼,喊了一声正同傅妹几个小姑娘依依惜别的小幺,“走了!”

“呜呜,妹儿妹妹,我真的要走了。”

“小幺,我长大后,要是还记得你,就来找你。”

“我在安省回春堂等你,回春堂很大的,你肯定能找来。”

汤玉山又拉高嗓子眼叫了一声,才把小幺叫到跟前。

“苏娘子,小幺要走了。”小幺对着苏溱规规矩矩道别。

苏溱慈和笑笑:“等一下。”

汤玉山闻言眉头一皱,梗着脖子道,“你又要做什么?别以为老头子不知道你今日又是画画,又是找木匠,不就是做给老头子看的,现在又要做什么把戏。”

正说着,只见周大娘提了两个大食盒过来,“这里头都是小幺平日里爱吃的,老医仙离去的匆忙,只能做这些了,小幺路上可以带着吃。”

汤玉山的话顿时卡住,脸上难得出现一抹尴尬之色。

原以为是苏溱还有做挣扎,竟是豆油坊给小幺准备的吃食。

看到汤玉山的窘态,苏溱倒也坦然,“汤先生,您说的没错,我确实特意选了今日,做了这些事情,是希望您能考虑同我一起出医术。”

“我出医,确实不是为了沽名钓誉。您身为大夫,应该更能瞧见病人的痛苦才是,不知道您的回春堂有多少病人,是因着为了省钱,将病拖到不能再拖,总想着熬一熬便能好了,熬到最后小病成了大病,反而拖垮了身子,花了更多的钱,甚至性命。”

“您或许知道,这世上是有许多江湖郎中的,他们或许连药材都分不清,就敢拿出自制的膏药号称能治百病,骗人钱财,损失些钱财倒是还要,要是真有痴愚,走投无路的人,将这些膏药当作仙丹神品,反而害了自己性命。”

苏溱声音不由转冷:“苏溱所知不多,即便要出医,也不会我一人着写,还得请多位大夫指点,目的不是为了赚钱银子,也不是为了名声。”

“只是希望这能流传到百姓家中的医,可以让底层辛苦过日子的百姓,有个头疼脑热,心中有个大概,轻症自己能找到对应之策,重症也不耽搁赶紧看医。”

“我也知本昂贵,必然不是每家每户都能用上,也没几人能看懂里头的东西,但若是一村有一名能看懂这的人,能做些简单的救治,与广大百姓便是有功了。”

可不是这样吗?上个世纪,乡村卫生院还没有普及,哪个像样的村子没有一个赤脚大夫,他们就像乡间的守护神,守护着村民的身体健康。

苏溱深知,这个时代不可能成为她所处的世界。

但她想做的,就是种下一颗种子,迟早有一天,那枚种子会开出一点小花,结出更多种子,随风飘散,随着千百年时间,慢慢飘散到人类明的各个角落。

汤玉山目中闪过一丝动摇,苏溱说得没错,不论从何处想,苏溱的本意是好的。

就算是将回春堂的医窃取了,只要真的能让天下百姓受益,那也是值得的。

是他没有想得那么深远。

汤玉山板正脸色,心中已经动摇,但面上却不会因为苏溱三言两语就服软。

他将周大娘送来的食盒抢到手中,满脸怨气,“我徒孙身子不爽,我心疼得紧,今日先不走了,等小幺什么时候好了再说!”

说着,一甩袖子,拎着食盒离负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