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谷鲜卑军被洪水淹没,冒雨仓皇逃窜,惶惶如丧家之犬。

郁筑鞬带领残兵逃至鸡鸣山,此处有代北乌桓能臣氐所部五千人马驻扎,收拢残兵御敌。

能臣氐听闻鲜卑大败,轲比能被杀,大吃一惊,顿时悔不当初。

轲比能自塞外入侵,派人联络三郡乌桓一同起事,共分幽州,能臣氐犹豫不决。

东胡部落被匈奴攻破之后,乌桓人一度向南迁徙,在两汉时先后两次南迁,最终被迁至塞内的辽东、渔阳及朔方等边缘十郡。

刘虞治理幽州之后,开设互市,对乌桓、鲜卑一视同仁,威望极高,此时的乌桓人主要在代郡和上谷和辽东、辽西。

但自公孙瓒杀刘虞之后,北方便从此陷入战乱之中,知道乌桓王蹋顿的出现,难楼等人共推其为摄政王,意图和鲜卑抗衡,重新回到漠北之地。

但他们遇到了更强大的轲比能,不得已选择与之合作,共同瓜分幽州,代郡乌桓大人难楼自称润王,首先响应轲比能。

能臣氐还在犹豫之时,几位长老纷纷赞成劝说,迁徙在后的乌桓人被分成若干部落,各自为政,受护乌桓校尉管辖,没有机会发展壮大。

如果乌桓人要想再

次回到广阔的草原,就必须要联合起来,像轲比能统一鲜卑各部一样,齐心协力形成强大的部族,才足以对抗大汉。

面对艰难的局势,再加上要被鲜卑吞并的危机,其他部落纷纷响应,能臣氐无法再保持中立,不得推蹋顿为乌桓王,与鲜卑联手出兵。

轲比能八万精骑杀入幽州,自代郡至上谷,所向披靡,各部落无不士气高涨,能臣氐仿佛也看到了部落兴起的希望。

但谁知短短两月时间,东吴大军到来,不但鲜卑主力全部被消灭,连轲比能都死在战场之上,能臣氐怎能不心惊胆怕?

多年生活在幽州境内,他深知中原人的厉害,虽然内战不休,但那一片土地却绝非他们能够觊觎。

哪怕在中原一败涂地,最终兵败身死的公孙瓒,也威震边塞,无人能敌,其他诸侯的实力就更可想而知。

能臣氐忧心忡忡,中午雨停之后,奉命收拢逃散的鲜卑军,一直等到天黑,逃回来的马不到两千人。

想轲比能当初在这里大会各部落的头领,八万精兵装备整齐,个个心惊,如今却只剩不到五千残军,士气低落,失魂落魄。

那一场洪水仿佛噩梦一般,在每个鲜卑军脑海

中回荡,此时每个人脑子里都是惊涛之声,嗡嗡作响!

郁筑鞬双目充血,闷坐在帐中,轲比能被杀,他的弟弟苴罗侯至今不见踪影,恐怕已被洪水冲走,谁来主持大事?

留守后方的轲比能亲信锁奴言道:“大单于被杀,亲王生死不明,大人是大单于的女婿,暂时只能由你带兵,先稳定人心要紧。”

郁筑鞬抬起头来,嗓子沙哑:“然后呢?”

“然后?”锁奴一怔,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自鲜卑崛起之后,一切大小事务都是轲比能筹策,他们只是奉命行事,现在突然阵亡,各部落群龙无首,所有人也像失了头的苍蝇,找不到方向。

“先想办法撤回弹汗山!”想了一阵,锁奴说道:“回到王庭掌握兵力,不然西部的拓跋部、东部的宇部、慕容部,都不会听我们的号令,甚至步度根大人,也可能会叛乱。”

“步度根一向对大单于不满,不要指望他了!”郁筑鞬暗自咬牙,沉声道:“我现在倒想,步度根和素利,在雁门关也吃败仗,这样我们还有掌权的机会。”

锁奴言道:“天晴之后,吴军定会马上出兵,我们必须要早做准备,代郡乌桓大人难楼

还有一万精兵,可命他到鸡鸣山来接应。”

“好,你马上派人联络难楼!”郁筑鞬深吸一口气,:“先退回漠北,我要到弹汗山,继承大单于的意志,为他报仇!”

鲜卑军陆陆续续,如落汤鸡一般在鸡鸣山下集结,一切动静都被山上的吴军看在眼里。

鸡鸣山中有一座古堡,土木夯筑而成,曾是抵御匈奴的一处要塞,如今早已荒废,只剩断壁残垣。

但这座古堡之中,却有不少暗道地洞,用来存储粮草物资,紧急时刻还能从后山逃走。

阎柔对这一带了如指掌,他从小就被乌桓人抢走为奴隶,正是在这一带长大。

当初乌桓校尉邢举利用职务之便,鱼肉百姓,买卖人口,乌桓、鲜卑、大汉百姓人人痛恨。

阎柔长大后,设下奇计,请邢举在鸡鸣山宴会各部落头领,巡视这片古堡,以展示大汉之位,在地道中将其斩杀,随后取而代之。

如今古堡之中,阎柔与鲜于辅、孙礼等人藏身其中,准备对付最后的这股鲜卑残军。

阎柔言道:“看那些鲜卑军惨状,必是被洪水所淹,但孙将军未曾发兵追击,我们只好见机行事。”

鲜于辅言道:“鲜卑残军加上乌

桓兵马,至少还有两万精骑,我们只有五千人马,该如何对敌?”

阎柔笑道:“鲜于将军久在渔阳,也常与这些胡人打交道,他们就和恶狼一般,牧民越弱,它越是尾随偷袭,甚至大白天都敢在牧地徘徊!一旦遇到强劲的对手,迎头痛击,便夹着尾巴逃之夭夭,再也不敢来犯!如今的鲜卑军,就是丧家之犬,惊弓之鸟,已经不足为惧了!”

鲜于辅叹道:“我岂能不知胡人秉性,但轲比能所部都是精锐,他们就像受伤的野兽,急于逃命脱困,一旦遇到阻拦,必会拼死相搏,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恶狼?”

阎柔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我们要用计破敌,不可与之硬拼,否则两败俱伤,得不偿失。”

孙礼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二人说话,思索片刻之后说道:“鲜卑军现在急于逃命,但现在下雨路滑,必要等到天晴之后才会赶路,我们可在山中埋伏,尾随追杀,可获成功!”

“孙将军言之有理!”阎柔拍着大腿笑道:“如果阻拦,他们会拼死突围,但设下埋伏,叫他们心惊胆战,再驱赶追杀,他们将如同打断了脊梁的野狼,争相逃命,绝不会有人留下来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