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风云变幻之时,中原战事也进入关键之时,刘备攻下函谷关之后,汉军长驱直进,逼近洛阳。

孙翊挡不住风头正盛的汉军,退守谷城,连通谷水、瀍水与洛水布下防线,想借助水军优势挡住汉军。

刘备带兵围攻谷城,二十万大军攻入河南境内,沿途数百里尽是汉军大营,车马流转,终日不绝。

谷城城防修葺倒也完整,两丈多高的城墙上,弓弩林立,秦弩改造的硬弩和连弩成为汉军的噩梦,刘备在此遇到的阻力,远大于关羽攻打秭归。

孙翊自兵败之后,临洛水挖战壕,堆筑土丘,龟缩谷城,分曹仁守洛水,陆逊守孟津,三路人马同时修筑河道,沿河布下重重防线,并调来水军助战。

此处距离洛阳不过二百里,除了北邙山之外,眼前一马平川,无险可守,眼看就要攻入东都,汉军士气高涨。

刘备连日攻打谷城遇挫,心中焦躁不已,若胜利遥不可及,他还能按捺心性,此时洛阳在望,眼看肥肉到了嘴边,却吞不下去,心情可想而知。

邓芝劝道:“大王少安毋躁,孙翊号称季霸,与昔年孙策无二,有勇无谋,今固守谷城,欲

防洛阳,久守不过是坐以待毙,迟早必有破绽,此时吾等反要冷静对敌,以免功亏一篑。”

娄圭也道:“如今孙翊退守谷城,布成数道防线,看似铜墙铁壁,实则坐待夷灭耳,只要三将军在河东拖住孙策,大王待时而东,一举攻入洛阳,则中原震动,恢复汉室指日可待。”

刘备叹道:“孙翊有勇无谋,但有庞统、陆逊为谋,又有大将曹仁相助,眼看洛阳近在迟迟,却苦战不下,岂不叫人心焦?孤近日来心神不宁,睡卧中时常梦到二弟、三弟遇难,恐二人有不测,不得不急攻洛阳。”

王朗抚须笑道:“大王多虑了,孙策在河东虽接连取胜,但匈奴兵已经出动,只要杀入汾河以南,其腹背受敌,必会困于河东。关将军在秭归接连大胜,周瑜与程普又武不和,吾料关将军或能先取荆州。若能自荆州攻南阳,窥伺中原,两路出兵,何愁中原不定?”

刘备无声一叹,在营中远望河岸对面,明军大营非但沟壑重重,而且还建设高楼土垒,每隔三里便有一座圆形土丘堡垒,上面建设哨楼,四周箭楼耸立,监视沿河一切动静,可谓密不透风。

如今已经入夏,雨水充沛,河水正急,此处正是三河汇聚之处,河流湍急宽阔,汇聚成湖,没有舟船想攻城,简直是痴人做梦。

这些工程工事需要耗费不少人力,显然孙翊在渑池之时早已有所准备,刘备看着重重防线,心中竟升起一种无力之感。

每当派兵攻打无果,便隐约觉得似乎中了孙策之计,却又自认不必孙策差,他多年领兵,步步为营,怎会中了孙策的圈套?

这一日再次攻城遇挫,邓芝言道:“此处水深河宽,明军又有大船策应,强渡攻城,无异于以卵击石。自来交锋,奇正相辅,方可败敌,今正面交锋无果,不如出奇兵:洛水连伏牛山,何不分兵取伊阙关入洛?”

刘备闻言大喜:“若非伯苗提醒,险些在此耗费时日,伊阙关可直通洛阳,命陈到、傅肜二将领三千精兵前去,纵然不能破城,扰乱孙翊后方,也好策应我大军出动。”

邓芝领命,暗中将二将调来,吩咐依计行事,连夜自新安方向渡过洛水,进入伏牛山奇袭伊阙关。

刘备又命细作散布谣言,扰乱洛阳人心,两军相交,攻心为上,只要洛阳人心不稳,陈到他们

兵临城下,或许能一锤定音。

陈到领兵向西,自涧水交汇处渡河,这里两岸草木茂盛,桥梁皆被毁坏,命士兵搭建浮桥,准备舟船快速渡河。

傅肜冷笑道:“吾大军已进逼洛阳,孙策竟还在河东交锋,如此托大,与当年在丹徒山遇难有何不同?此番必叫他追悔莫及。”

陈到点头道:“孙策目中无人,不来与大王交锋,此乃骄兵也,岂能不败?孙翊退守谷城,不过是扬汤止沸,明军难挡吾等锋锐,马孟起无人能敌,破洛阳指日可待。”

二人已在商议如何攻打伊阙关,再奇袭洛阳,半日时间,士兵们搭建浮桥,准备好木船,传令分批过河,要尽快进入伏牛山中,以防被明军细作发现。

傅肜先领兵渡河,船至河心,前军即将登岸之时,陈到突然在远处看到草丛中旌旗闪动,大吃一惊,大喝道:“有埋伏,小心!”

但此时船上一片喧哗之声,前军根本听不到,桥上仅有的一批步兵闻言大惊,反倒前后拥挤,坠落河面。

“鸣金,速速退兵!”陈到冲到河边,向士兵大声吼叫。

想不到明军竟在此处布置伏兵,看来他们早就料到刘备会

袭击伊阙关,此处渡河最为方便快捷,已然做了防范。

河中士兵一片喧哗,前军数十艘船只将要靠岸,士兵们乱成一团,等听到鸣金之声,全都茫然回头,此处并未交战,为何鸣金?

就在此时,埋伏在岸边的伏兵突然杀出,草丛中漫天箭雨飞出,密密麻麻,刚上岸的士兵全部被射倒,惨叫连连。

河中士兵大乱,在傅肜的招呼下急忙撤退,明军冲杀出来,在岸边放箭,汉军在河中挤作一团,被密集的箭矢覆盖,惨叫声、落水声连绵不绝,仅有两三百人狼狈逃回。

对面领兵之人大笑道:“哈哈哈,回去告诉刘备,想要偷袭伊阙关,等下辈子吧!”

“曹休小儿,儿臣贼子,你不得好死!”陈到认得来人是曹休,气得目眦尽裂。

曹休冷哼一声,大声道:“陈到,有本事过来叙话,我在此恭候多时了。”

一时疏忽折损一半人马,河水中浮尸遍布,水面变作猩红,傅肜身上也中了一箭,二人怒视着对面的明军,无可奈何。

对岸明军严阵以待,又有连弩这种利器,没有大船想要渡河,根本不可能,二将只好收拾残兵,狼狈返回大营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