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说的极是,这绵州闹了粮荒,哪怕不问其原由如何,但行商走卒也会闻询而动。何况地方也有商贾出面盘收粮草,这买卖哪有不成之理。哪位老爷晓得其中缘由为何,还请为我等解惑一番。”

看蜀王态度如此坚决,张策也做着自己那和事佬的工作,主动开口说道,两眼挨个看着在场数位能力举重若轻,可轻易限制一州商事的老者。

比如说那春秋蜀皇刘皇叔的刘氏后人·刘涵,便是有此大能者!

而那正伙同陈富甲在绵州兴风作浪的荀氏,他们虽贵为蜀地四大川名望之一,但也没有这般轻易号令多州商贾的能耐与面子!

“咳...”

坐于张策正对面,即为那右手第一把交椅,从始至终皆仿若事外人的刘涵,此刻才清咳了一声。

朝李恪拱手回道:“禀殿下,对此地商情,刘某倒是晓得一二。”

“刘老还请为本王解惑!”

“这绵州内的境况,历年遭灾穷苦导致其地方底蕴浅薄暂且不谈,但于前些日子水患作祟之际,那绵州本就崎岖的山路就遭了堵,碎石枯木皆占据了商道。”

“而地方当时恐怕是正疲于灾后事宜,却是对此有所疏忽遗漏。随后,由于多地的山匪打秋膘作乱,绵州境内据说也有山匪烧杀辱掠、打家劫舍多起,其中伤财伤民不知其数。”

“但绵州刺史年轻有为,亲自率一众衙役捕快剿匪,竟将那龙安山一带臭名远扬的胡麻子给除了,一时震慑四方山匪不敢再造次。”

“之后嘛...”

“之后如何?!”

刘涵轻抿了一口茶斟酌言语,而正听着起劲,心中还对其有着隐隐自豪向往之意的李恪却是已按捺不住的追问道。

刘涵将其尽数看在眼里,心中却是越发定了神,明白言语出现差错的厉害,同时也知晓自己这对卢老哥的小忙也算是到了头,清了清嗓子后说道:

“之后便是如同现在这般

,由于其地境内商道拥堵,行车不便,山匪横行。附近地境的商贩也怕自家货物有去无回,或是干脆被匪人趁乱行凶。相比之下,倒是不如将粮草卖往荣州这等疫病肆虐的地境来的稳当。”

“原来是有如此缘由在其中,不过那地方的人还被...”

李恪闻言喃喃道,却是也没提及关于牧禅与陈商甲的恩怨之事。

同时,也苦于他对商事所知尚浅,却是也没能在刘涵的那些个看似详细却有意掩盖引导的言语中往它处细想,从而没能识出其中矛盾之处。

“那...如果本王派兵护送粮草、清扫路障的话,绵州与他地行商有碍之事是否便迎刃而解了?!”

李恪眉头皱了半响,眼睛一亮说道。

“不可!万万不可!”

张策当即就急着制止,劝慰道:“殿下,你贵为蜀王,在无皇令之下冒然领兵前往他地,此举定会讨来非议!纵使你有着这一番好意,那也需先往户部上报才可!”

“这同为蜀地州县,互帮互助不是理所应当之事吗?!怎还要如此麻烦!”

李恪拍着桌子恼道,他生性温良谦和,礼数得体,有生以来发脾气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何况如今日这般屡次三番在众人面前耍脾性。

可是他是真的生气,气自己愧为蜀王,与禅儿哥也不过相距着数百里地,同为蜀地内那掌管一方者却是在对方有难之际,无法出手相助!

“殿下...这州县之间哪怕是临挨相近也罢,但封地自治的律令摆在那,若没有三省六部或是皇上下令,无论行何举都难免会有那同谋私利之嫌!”

张策身在官商两道权衡左右,自然知晓这两道各自的边界何在,故此便依照律令提示对方。

“本王也就是体谅那地方百姓疾苦,想要帮衬一二都不可吗?!亏我贵为蜀王,这天府之国的益州都督一职,却是只得看着其他州县的百姓因粮草不济受难!!”

李恪抱着头

恨道,此时此刻,他却是第一次对自己这‘三皇子’‘蜀王’‘益州都督’的身份,其所能动用的权势感到困惑迷茫。

看似高高在上,坐拥掌管这数十万人的封地,实际平常却是连穿衣吃饭都得要尽数照着规矩来!

“唉...蜀王可还有它事吩咐?”

张策故意轻叹了一声,随后问道。

而后者此时也没了其它心思,颓废的摇了摇头示意。

张策也随之站起身将那些个表情玩味的众人遣散,拱手送别。

可叹的是...

看着个别人离去时的样子,倒是还面色阴沉的样子,只是不知回去后会在蜀地中暗地里翻出何等风浪才是。

而现在当务之急嘛...

“殿下,恕刚才有些许不便,下属未能把话说完,你有心相助绵州一事,微臣倒是有一计可借鉴。”

待众人走后,厅堂内徒留着他与李恪两人,张策才出声说道。

“啊?!请说请说!”

正纠结苦恼之时的李恪顿时心生喜意,焦急问道。

张策见状,眼皮不由细微的颤动,心中却是笑叹着自己此举,想来是又可进一步博得了蜀王的信任无疑。

权衡利弊、左右拉扯、善恶黑白、是是非非。

无论天下形势如何,龙椅是谁人来坐都好,他张氏依然可保得自己这蜀地二把手交椅的基业才是那保全传承之道!

“蜀王无需烦扰,这于官于公皆不可为,但若不计利弊的话,并非代表我等不可用那折衷之举,以此尽得自己一番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