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浮月接过蛇胆,讪讪的对陆邵谦说道。

“其实人不到最后关头,可能都想象不到自己能做到很多平时做不到的事情。

就拿恩人取下的这枚蛇胆来说,换成平日,姐姐我哪里敢吃这东西呢。

可偏巧,姐姐我知道自己快死了,骤然就想起吃这蛇胆的滋味比死还是要好受一丁点。”

林浮月不知道是想说给陆邵谦听,还是给自己打气,但是她必须得把这蛇胆吃下去。

不难想象,她背上的伤口已经溃烂,估计已经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就此死去化为一堆白骨。

趁着还有意识和力气,她抓起手里血淋淋的蛇胆,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咬不动也要咬,再苦再腥也咬牙忍住。

天知道她此时有多么的狼狈,多么的脏乱。

腥苦的胆汁炸了满脸,顺着下巴流淌,浸湿衣襟。

可什么都没有比活下去更重要!陆邵谦看着窝囊废接过蛇胆,毫无形象的吃,他第一次有了一丝动容。

这都几天没吃饭了?

饿成这个鬼样子?他一直都知道,她虽然性子软弱窝囊,但她很有毅力也能容忍。

可惜他,为了他娘和一大堆继子继女,从来都没有时间去看她,也没有时间去了解她。

要不是听到她的声音,他是真的认不出来,这就是他结发妻子,就是那个窝囊废。

因为这个声音,他听了足足三年,虽然这个声音大多数都是在讨好婆婆和哄继子继女。

谁叫自己耳朵灵敏,经常听到呢,所以就记住了窝囊废的声音。

此时的她狼狈极了,还真是又丑又老,看起来跟他记忆里的奶娘差不多老。

他奶娘!天啊!陆邵谦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有记忆的时候,奶娘已经三十多岁了呀。

犹记得成亲那时,他揭开她的红盖头,看到的她也就一个十五岁的清秀女孩。

那时他们一家已经入狱,他本不想成亲怕拖累别人,奈何皇命难为。

何况那皇命还是他祖母用命换来的,他们是在狱中成亲的,是圣上的意思。

伯爵府用大红花轿把人送到狱中,他揭开了她的红盖头,洞房那是不可能有的。

因为,他们一家子都关在一个牢中,揭盖红盖头后,他娘就命她哄着一岁不到的小继子。

小小年纪的她,动作娴熟的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哄,一副心惊胆战的窝囊样。

把他娘和一家子惊呆了,他娘质问她为什么会带小孩。

她说从懂事以来就带弟弟妹妹,已经习惯了,所以熟能生巧。

陆邵谦当时听了很不解,府里不是有奶娘有丫鬟和婆子吗?在他娘的逼问之下,才得知她是伯爵府,从小就在乡下长大,目不识丁的嫡小姐,她是替嫁过来的。

他娘脸色瞬变,愤怒的破口大骂,从此就看她不顺眼,使劲的磨搓她。

陆邵谦不但没有嫌弃,还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他们一大家子都要流放了。

与其带一个娇滴滴的小姐,还不如带一个乡下长大的小姐,至少能吃苦耐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