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其他人听不见里面在说些什么,但陈锦年耳力好啊,几乎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村长也是费了心思,从宽慰到警告,几乎是口水都说干了。

好不容易灵堂的门再次打开,死者的父母就分别站在两边,用看仇人的目光紧紧盯着陈锦年,死死抿着唇就是不说话。

最后还是村长开了口,“陈处长,副官先生,先进去上柱香咱们再谈后面的事,成吗?”

陈锦年点点头,在老夫妻俩扒皮吃肉的目光中总算进了灵堂。

一口自家打的薄棺材,供台上只有一碗清水呼啦的粥,还有几颗山里的野果子。别说像样的贡品了,就连遗像都没有,可见这家到底穷到了什么程度?!

上香?

这也只是好听的说法,哪来的钱买香啊,都是去年的稻草杆子充的数。

再看一眼这破旧得茅屋,后面的墙也裂开了,风大一点都会倒塌,陈锦年不由得叹了口气。

再这么两党相争下去,中国的百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有衣穿有饭吃的日子啊……

陈锦年取了一把稻草杆子一颗颗的放进火盆里,许久都没有说话,只在起身之时说了一句,“愿您来世再为中国人,能亲眼看看盛世繁华!”

戴孟垂下头抹了把

眼泪,只紧紧的看了棺材好几个呼吸,最后什么话都没说。但在这一刻,他的心里已经有什么在蠢蠢欲动了。

“陈长官啊,也不是我们不给面子非要闹腾,实在是……”村长见他们出来,这才叹息着迎上前。

陈锦年本来就是有备而来的,差戴孟去将车子里的东西都搬来。除了祭品外,还有很多的抚恤金。

又是道歉又是保证,最后梁仁达的父母总算是收了东西,这也就表示原谅了。

或者说,是根本就不敢再闹了。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何况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军阀!这次是他们无辜死了人,这才敢怼上几句,平日里又哪里敢?

如今一个少校长官亲自登门,又道歉又赔礼,还跪地个亡者上香,最起码人家认错的姿态摆足了。若是再闹,外人会不会说他们不讲道理且不提,万一再将这些当兵的惹毛了,那后果可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梁仁达的父母是想过等儿子入葬后就一头碰死在保密局的门口,但现在是万万不能了!他们不怕死,可也不能拖着全村的人一起死啊!

好不容易将死者家属和群众们安抚下来,天色都已经快黑了,饿了一天滴水未进的两人,被身上的散发的浓重臭味熏得

一点胃口都没有。

“头儿,要不砸回小院先清理一下,您头上的伤还得处理呢!”

陈锦年却是手撑着额头,声音沙哑道:“回局里,让他看看咱们受的罪。”

“成吧!”戴孟应了一声,然后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他们都开着窗,一股股的冷风直往里面灌,却依旧吹不散那难闻的气味。

……

保密局。

“哎哟什么味儿?”

“这谁啊?陈,陈处长?”

“是陈处长吧?咋弄那样了?!”

“肯定是陈处长,没看到身边那人少了只耳朵吗,不是戴副官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