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突然黄昏起来,官道上有着一老一少,此刻,他们衣衫不整,浪**放骸,好似人间被贬谪的仙人,醉酒葫芦,阴阳双鱼,余晖拉长了他们的身影,仿佛匍匐远方的圣人。

老人背着一个破烂的行囊,里面好像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被老人紧紧的抱着,不肯撒手,而年轻人则是拉着一匹瘦骨嶙峋的马,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谣,他已经不小了,可是身上却是市井之徒,宛如逃难的荒民。

淅淅沥沥的雨,仿佛一段死去的似水流年,没有人提起,店小二回过头,看了眼很是奇怪的一老一少,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凝固,站在原地,竟然不知所措起来。

“师傅,再撑一会,等进了城里,我们就有东西吃了,什么大鱼大肉,尽管放心吧,我可是很有钱的。”

“等我们吃好东西,我们就进皇宫,去见见我的父王,为你谋个一官半职,你觉得呢师傅,我够不够意思。”

牵着瘦马,看不出确切年龄的年轻男子,此刻一脸笑呵呵的说道,只是语气上,有些有气无力,毕竟已经走了很久的路。

老人则是噗嗤一笑,不过,他没有说什么话,那缺口的黄牙齿,显得有些疯疯癫癫,不像是得道高人,倒更像是招摇过市的老骗子。

“笑个啥,我现在都快要累死了。”

年轻人翻了翻白眼,吐出自己嘴里叼着狗尾草,带着几分生气的语气说道,他的脸上则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上千里的归途,也怕只是,没有落魄到沿路乞讨罢了,这一路上,无论是偷鸡摸狗的勾当,还是招摇撞骗的算卦,他们都是尝试了许多的方式,才在这悠悠的长路上活了下来。

也许这就是俗世,这就是江湖。

悠悠的很多年,已经是此去经年。

年轻人这样想着,步子也快了一些。

每个少年,每个曾经年少的人,谁不是想要怒马鲜衣和威风四面的轻狂。

在看看自己,一副市井之徒的样子,宛如逃难的荒民,一袭不堪入目的破旧麻衣,一斗笠,一草鞋,一瘦马,还有身后隐隐约约的半个夕阳,还有什么?

他问自己,但是好像也在问别人。

这淅淅沥沥的雨丝,宛如一段岁月之花的波涛,流浪在四野,无所畏惧,仿佛神佛的低声呓语。

雨丝击落在青石街道上,却没有一丝的涟漪,仿佛这样的景色,遇见了很多年,所有人都已经麻木了。

尚未进城,全身已然被雨湿透,而那官道上,也是人烟稀少,萧瑟无比,他抬了抬眼皮,看到旗杆上写着:“茶馆”两字的小店,又看到有些傻傻站立的店小二,不由连滚带爬的走了过去 。

店小二还有些蒙圈,可是年轻人则是招了招手,闭上了眼睛,认真的说道:“店小二,上茶。”

区区一壶酒 ,何以慰风尘,醉卧千杯饮,把盏有余温,恍惚阑珊处, 疑似烂柯人,卿因为何此, 曾是沦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