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剑雄残魂似乎心情大好,一阵大笑后莫名说了几句话就忽闪一下从幻境中消失了。一阵失重感传来,突兀陷入黑暗的慕青再睁开眼来,入目所见已是李一鸣为他安排的住房。

慕青住房的木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门外本该早已沉寂睡去的李家宅院却已灯火通明。间或有李家子弟从慕青门前匆匆而过,看他们去的方向应该是前院。慕青虽心下好奇,但遭逢大变后他的性子早已不同以前的顽劣,不再是那无所顾忌的青纱少主的慕青,按捺住了好奇心,走上前去关紧了房门,回到床前屈膝上了床。

气窍虽被镇封,这些日子慕青每天都有偷得时间来习练宗门功法,丝毫不敢放下。实际上慕青这一个来月根本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每当沉入梦乡,便见到了已不在这世上的亲人们,而且慕青日日都要防备着俊逸门的杂碎找上门来,哪里又敢放下心来睡觉去了。也是因为日夜不缀的习练功法,慕青的气窍虽无法吸纳灵气,早已被灵气温养过的身躯毛孔倒也多少能透过几丝灵气入身。这也是慕青依旧维持着后天二阶实力的根源所在了。

慕青双膝并拢,跪伏在**,双臂抬起,双手与眉心平齐指尖向上。这样习练功法的姿势,儿时的慕青总觉得与其说是练气不如说是祷天。现在慕青却已明白,武者练气本就是与天地相争,天地规则所在,天人五衰生老病死,凡尘不可逾越,练气武者却将这鸿沟跨过,可不就是与天地相逆。习练功法以祷天之姿,事实也正是如此。

求得天地一番怜悯,脱得凡尘无疆苦海。

慕青的功法还未走过一个周天,木门外已传来沉闷的敲门声。来着是李一鸣的长孙,李一鸣长孙告知慕青宅院里进了外人,请慕青安心休息,祖父李一鸣与他父亲已去处理。

李一鸣长孙离去后,慕青心跳却越来越快,更难沉下心来习练。在想起离开幻境时杨剑雄交代的话,慕青一时难以安定。

慕青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当门外再次死寂下来,一声冷笑在门外响起。

“慕青小子,可敢出来一见。”

听这声音,慕青脑海里出现一白衣身影,身姿挺拔的人影只是脸色阴沉了些。慕青脑海里正是城门楼上的骆奕辰,也正是门外招呼慕青的人。

慕青与骆奕辰在城门楼上一番冲突,其实慕青对骆奕辰并没有任何恼怒。慕青看的明白,骆奕辰充其量是薏红尘的一条狗,而薏红尘虽然行事有些功利,但的确是个落落大方的人。所以事后想起,慕青并不后悔与之发生冲突。至于骆奕辰,慕青虽落魄,却也压根没拿他当回事。

不同于薏红拂,慕青一来的确不是后天巅峰强者薏红拂的对手,二来几番思索慕青心底已感激薏红尘带他离了青州。而这骆奕辰,虽是后天六阶高级武士,慕青又何尝不是过。

而且慕青坚信,在武士境,对灵气的驾驭之力,无人可出其右。

这在青峦山本就是公认的。

不然慕青如何一早就被看做那中兴之望。

武者境的慕青,对灵气的认知已远超门内武士,武士境的慕青,对灵气的驾驭能力已可与门下大武士媲美。

九阶三境,绝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每一阶境,都是天壤之别。

慕青自打离了青峦山,每日都在煎熬,每夜都在压抑。现在骆奕辰自己送上门了,慕青心底一团火早已烧的火旺。

“慕青不知骆前辈到此,有失远迎了。不过这里是李家宅院吧,不知骆前辈怎么独自进来的?”

骆奕辰没想到慕青敢一个人面对着他,他本以为这家伙理当藏在屋子里不出来才是,就算出来也该等着李家的人到了以后才出来,也好有人照应他一二。

只是可怜,第一次离开凤凰学院的骆奕辰并不是冀州本土人士,他更不知道斜谷李家代表着什么。而那告知他慕青夜宿李家的将士不过一介凡尘,知道的李家只不过是斜谷城里一户富贵人家,又如何知晓李家的底蕴。

现在看这一身玄色衣衫的慕青懒洋洋的走出了屋子,仍旧站在门前台阶上对着他,骆奕辰心中一股火烧着。慕青那身衣衫啊,本就是薏红尘的。不然薏红拂又能从哪里弄到男子衣衫,而这衣衫,原本薏红尘是送了同样一套给骆奕辰的,只不过不是玄色而是白色,现在就穿在骆奕辰身上的衣衫。

“把你这身衣服脱了去,你这奴仆可享受不起这套衣衫。还有,你这是对待前辈的态度吗?你敢俯视我?”

骆奕辰的脸上原本挂着冷笑,也算得上英雄的脸这会却狰狞了许多。一连串问责的话出口,得到的却是慕青哼哼唧唧一声笑。

“骆奕辰,喊你一声前辈是看红拂仙子和红尘前辈的脸面,你这跳梁小丑真当自己是哪里的一颗仙草,还要我给你好脸色来浇灌你不成?”

慕青语调陡然变得强硬,原本有些佝偻的身躯这会倒是挺直了许多。而院子里台阶下的骆奕辰已是血红一张脸。

“小子岂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