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岚回到银河运输公司时,白竹博士的调查也有了结果。

最后与秘长通话的人找到了,这得益于秘长阵亡得飞快,以至于根本来不及销毁数据,而当对方得知秘长的死讯则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然而调查的结果令人沉重。

电话的通讯地址一路追查到了评议长自己家里。

当然,这是委婉一些的说法。

陆湘用更通俗易懂的方式翻译了白竹的意思,“评议长的夫人很可能也参与策划了这场暗杀,至少她是暗杀的知情者。”

评议长现在就待在银河运输公司,从很久以前起他就授意军情七处在联合政府各地设置了这些公司以备不时之需,除非军情七处彻底陷落,否则高阶议会一时半会注意不到这里,而他们逃跑时乘坐的轿车已经被销毁了。

陆湘伪造出了车祸现场,他们当然不可能在满是监控的第一区,直接把车开回银河运输公司。

“评议长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评议长的妻子并不是全职的家庭主妇,她年轻时也是一位相当精明的政客,即使在结婚后退出了第一线,也时不时地会代表评议长在各地参加演讲等活动。

对于政客们而言,婚姻也是整合资源的重要途径之一。

“白竹还调查到,评议长的夫人也是渔舟俱乐部的会员,引荐人是理查德-吉尔维斯。”

又是渔舟俱乐部。

如果不是他们亲自来了第二区和第一区,恐怕根本不会知道联合政府还存在着这么一个庞大的组织。

他们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令人寒心的事告诉了评议长,进门时,他正在心平气和地整合自己所掌握的资源,他正在重点研究高阶议会成立法桉时的投票情况,所有投出反对票的人,都是可以利用的资源。

他需要在一个合适的时机重返评议会,过程少不了来自别人的帮助。

出乎意料的是,评议长对于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他只是停下了手头上的事,沉默半晌,说道,“克来尔……这是我的责任。”

既然话题说到了这里,评议长便索性说起了那段往事。

事实上他早就注意到了渔舟俱乐部的存在,只是他们每次的聚会堪称滴水不漏,就连军情七处和反情报部门最优秀的情报人员都混不进去,为此,他还是失去了一位深受信任的谍报大师。

在潜入过程中突然失去了联络,几天后尸体在第一区某处被人发现,死因是过量注射违禁药物。

一切证据都指向了某个流窜的违禁药品团伙,而在团伙成员被捕后,他们也坦然承认了自己的罪名。

但明眼人都知道,她是出于某种原因,在聚会中被人识破了身份从而才遭此下场。

“克来尔是我见过的最坚定的女人,她主动提出了成为渔舟俱乐部会员代替反情报部门进行调查的要求。”

为了避免那些人的怀疑,他们在那段时间故意透露了他们在许多议题上的意见产生了分歧,夫妻间的关系及及可危,婚姻随时都有可能走向破灭。

在访问别的城市期间,有人拍摄到了他们大吵一架最终不欢而散的画面,这为克来尔提供了足够的理由。

起初,这个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

渔舟俱乐部似乎正需要一个能在自己身边说得上话的人,她也成功带回来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比如说,他们每次聚会的其中一个主要内容,就是向“神灵”敞开心扉,整个聚会就像是一场融合了充满了政治话题的宗教集会,评议长从未参加过聚会,但却能想象出聚会那古怪的氛围。

“你的夫人,很可能已经被寄生了,甚至有可能已经不是她本人了。”

陆湘将这个噩耗告知了对方。

克来尔也是启明星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优秀毕业生的列表中至今还有她的名字,她在校期间也掌握了潜入调查的本事。

“也许吧。”

评议长不置可否,“但他们也并不会替换掉每一个人,克来尔了解到几乎全部参加聚会的会员都是自愿行为,而那些遭到替换的人反而今后再也不会在聚会中出席了。”

她甚至目睹过蠕虫钻进人体的全过程。

比起直接杀死那些潜入者,他们似乎更喜欢寄生时的过程,教徒们将其称之为神圣的仪式。

“但现在不是担心克来尔的时候,她最终也没能查到聚会的组织者,他现在应该就是高阶议会中的某人。”

那份名单现在就在评议长的桌上,这能在随时随地提醒他,“我们要趁此机会把组织者给揪出来。”

“那你的夫人呢?”

宋岚问了一句。

“在她向我提出这个要求时就做好了觉悟,她做了很多,我们会铭记她的功绩。”

“我的意思是,如果她没有被寄生,只是被教徒们洗脑了的话,我们还有机会拉她一把。”

“不要做多余的事,这太冒险。”

评议长立刻否决了宋岚的想法,“我们无法判断她的具体情况,贸然和她接触只会把你们暴露在敌人面前,你们现在是我手中最重要的底牌,容不得闪失。”

宋岚觉得谈话的氛围有些微妙,他和评议长的角色似乎反了过来。

他作为一个外人思考着拯救评议长夫人的可能性,而评议长自己则充当起了“理中客”的身份,认为这是一个相当冒险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