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田,乃是最大的财富,商人之流,为富不仁,岂能与我们士大夫相比。”

“而那青田县令,极是纵容商贾之辈,买下土地之后,直接转而建起工坊,吸引大量的商贾前来,令百姓无立锥之地!”

于成俊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

对于两位大人物指责他的罪名,其实怎么样都无所谓。

真正重要的是,他们坐于此处“指责”自己!

那代表着岳、郑两大世族,对于兖州的境况已经非常愤怒了。

于成俊硬着头皮道:“若能选择,于某情愿将兖州之土尽数奉于各大世家,只是朝廷因应兖州之乱,下了许多的旨意,便让那唐宋钻了空子。”

“这段时日,我们可没少跟唐宋打嘴皮子官司,却实在是无法以律令惩处这样的奸滑之徒啊!”

于成俊也真的是被逼急了,生怕真的被两大家族给惦记上。

他竟然能说出,愿将兖州之土奉上的话来,简直是丝毫不要刺史的脸面了。

见他说到这份上,岳秀仁和郑泰对望一眼,也不好说得太过。

毕竟,士大夫之间也是要讲究一个脸面的。

于成俊自己也是士大夫的一员,为了家族自身的利益,总不好说得太过。

“朝廷之令,我们有办法令其改之,但是按你所说,那唐宋真有这等本领。寻常县令,还是个没甚见识的年轻县令,只要以官威压之,他便要妥协的吧?”

“莫非,是于刺史做得太过,反而激起那唐宋的叛逆之心,反而要跟郡守刺史对着干?”

他们也略略打听到了,青田县令与郡府之中的矛盾。

唐宋确实是个年轻人,而越是年轻人越会热血,有可能正是如此,才刺激到他。

当年轻士子发起狂来,真的是连皇帝之威也不怕呀。

于成俊内心微微一笑。

他故意如此说,一方面是以退为进。

以他刺史之尊,只要主动低头,哪怕是岳氏等两大家族也不能把自己如何处置。

另一方面嘛,就是故意把唐宋推到前头。

岳氏跟郑氏的不满,从源头而论,正是因唐宋而来,自己只是因为做得不够周全,没有顾及到各个士大夫家族的利益,才被牵怒而已。

有本事,你们自己去面对唐宋好了,看看是否能把他轻松拿捏。

“唐宋此人,极是奸滑,而且目无尊长。朝廷之上的官场规矩,对他来说形同虚设!此人哪有什么热血心肠,有的只是为了自己的政绩,不管不顾!”

“两位想想,我等虽在此议论那唐宋的品德,可是吏部最后评比,还是要面对唐宋自己的政绩,岂会管他那些政绩背后,为兖州,为天下安定埋下了多少隐患。”

“若是天下县令皆学他一般,那还不闹得大乱?”

他说一句,岳秀仁二人便点点头,显然非常认可他的判断。

其实,细纠于成俊对于唐宋的指责,全在于“假大空”处,拿着圣贤教化的道理,来卡唐宋的作为。

无视于百姓实际得利,甚至看不到那些不再种田的百姓可以进入工坊,得到的银子比种地更多。

至少到现在为止,兖州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饥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