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布满消毒水味的病房里有各种仪器的滴滴声。

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孩儿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洁白的天花板,看着昏昏暗暗的灯光,她的视线涣散,下一秒,意识聚拢,她伸手去摸腹部:“孩子,我的孩子呢?”

手摸着平坦的腹部,像是隔着肌肤能清晰感觉到,肚子里没有了生命。

云菲菲哭哭啼啼的环顾四周,病房有一大片落地窗,窗户前坐了个人,椅子旁边放着纯黑色的手杖,背影孤冷寂寥,人是冷的,像没有温度。

“淮生。”云菲菲哭着叫出了顾淮生的名字。

顾淮生回头,眼里一片漆黑,灯光落在他眼底,一点儿光亮都照不进去,他看着云菲菲,眼里没什么太多的情绪,他很冷漠,在回答她的问题:“你流产了,孩子没了。”

他说出了医生给出的结论,也是他在电话中听到的陈述。

云菲菲哭得泪流满面,手捂住胸口,满脸的不可置信:“不,不会的,它一定还在我的肚子里,淮生,你骗我的对不对?”

她看着暗光下的那张脸,祈求在这个男人身上得到一丝丝安慰。

顾淮生锁定她的视线,嗓音很冷:“别发疯,这是你自己告诉我的,结论也是医生给的。”

云菲菲的身子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她看顾淮生,心脏像被冰封了一样,一寸一寸冷下来,下一秒,她的眼神倏地变亮,紧跟着,仇恨在眼底疯狂肆虐:“对,是沈清欢,是她撞了我,淮生,是她撞了我,我才摔倒的,孩

子才没了的,我要去找她,我要让她赔我孩子。”

云菲菲像是失心疯一样,她要下床,要去找沈清欢。

顾淮生就那么坐在椅子中,他目光轻轻地落在云菲菲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问她:“你不是自己摔倒的吗?”

在电话里,云菲菲说了,她摔倒了,那会儿的她,可没有提及是被人推的。

云菲菲弯腰在穿鞋,听到这话,手中的动作一顿,她抬眸看顾淮生,眼里覆着一层浓郁的失落:“淮生,我没有撒谎,就是有人推我,我才摔倒的。”

顾淮生茸了茸肩膀,兴致缺缺道:“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刚刚不说?”

云菲菲没有再穿鞋,她坐在床边,一张小脸苍白,不同平时温温婉婉的她,这会儿的她,看上去憔悴极了,像生了一场重病,摇摇欲坠的感觉。

缓了一口气后,云菲菲才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淮生,我不说有人推我,是我不想污蔑谁,可如果有关孩子,那我肯定不会随便忍气吞声。”

顾淮生没反驳她的话,只是反问:“你说沈清欢推你?她有什么理由推你?”

云菲菲面色惨白,但就算这样,她身上也有一股清淡典雅的气质,那种温婉和教养,藏在骨子中,她眼神阴郁,有愤怒在慢慢聚集,最后汹涌澎湃的爆发:“淮生,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她知道我怀孕了,她知道我跟你发生了关系,她也喜欢你,她嫉妒我,她恨我,所以她才会推我,才会让我流了孩子。”

这些话,逻辑性很

强,但沈清欢那样清淡的女孩儿,做不出泯灭人性的事。

顾淮生也没有发火,他从椅子上站起身,他杵着手杖走到病床边,他的身影遮住了大部分光线,居高临下时,云菲菲被笼罩在阴影下,她抬眸和他对视。

一个眼里满是泪水,一个眼里满是冷漠,他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格外清晰:“你要是觉得找她就能让孩子回来,那你尽管去找。”

云菲菲觉得有些窒息,她的话说得瑟瑟缩缩:“淮生,这也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可以这么无动于衷?”

顾淮生猛地一下起身,身影抽走,光线瞬间倾洒在云菲菲脸上,她的五官暴露在光线下,眼里隐藏了某种令人看不透的情绪。

顾淮生背对着病床而立:“那一夜的事情,我没有丝毫印象,你说什么都可以,我不反驳你,也不会觉得这个孩子一定就是我的。”

云菲菲既失落又惶恐,她下床走到顾淮生身旁,手伸过去抓他的手臂:“淮生,你都已经让人给我做了检查了,你还是不信我吗?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你当真没一点心吗?”

顾淮生有些反感云菲菲的触碰,伸手打开她的手,话更冷漠:“当初的事,我很感激你,但这不是你说什么我就必须信什么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