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城的江一到入冬就结了厚厚的冰,一整个冬天都不会化,冰面在夜色下反着光,天上乌云密集,雪花飞舞,洋洋洒洒的落。

风从江面拂来,携着江面上的寒气,冷意是刺骨的,能直凿人心。

大衣厚重,沈清欢瞬间被温暖包裹,但顾淮生的话,她听得心尖颤颤。

秦海棠生性骄傲,是个不会轻易向外人示弱的姑娘,就算再难捱,她都是自己咬牙硬挺,也就是对沈清欢,才会稍稍露出点难过。

沈清欢想,秦海棠一定会和顾淮生争辩几句,但她意外的没有反驳,像在深思熟虑,后才吸了吸鼻子道:“我比你更在意她。”

江边的路灯昏昏暗暗,顾淮生站在路灯下,投下来的身影落在马路上,马路上有雪,他的影子是黑色,一黑一白,两个明显的界限。

他的目光不轻不重落在秦海棠身上,语气没有嘲讽,反而有种提醒的味道:“做事,得用脑子,而不是动不动就杀杀杀,能毁掉一个人的方法太多了,杀人是最愚蠢的一种。”

秦海棠坐在长椅上,浑身无知无觉,在听到顾淮生的这段话后,情绪突然就平稳了,她淡淡的点头:“嗯。”

像醍醐灌顶,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杀一个人,不如毁一个人。

沈清欢握着秦海棠的手,努力的将自己的温暖渡给她,可天寒地冻,她那点热意,不过是冰山一角,根本算不得什么。

秦海棠回头,见沈清欢一脸担忧,心思沉了沉:“欢儿。”

“嗯?”沈清欢在对她的

手心哈气。

秦海棠对她笑了一下:“回去吧。”

沈清欢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嗯,我陪你。”

秦海棠冲她笑:“有你真好。”

沈清欢没接话,将她搀扶起来。

上车后,许逸又驱车往秦海棠的住处去。

车里暖气很足,秦海棠靠在沈清欢肩头,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看得出,她心情很低落。

“沈清欢。”忽然,顾淮生叫她。

“嗯?”沈清欢回头,小脸被冻得通红。

顾淮生递给她一个暖手宝:“握着。”

语气是命令,是不容抗拒。

沈清欢接过,没多想就给了秦海棠:“海棠,你握着,握着就不冷了。”

秦海棠在雪里坐了那么久,她更需要这个东西。

当看到暖手宝被沈清欢想都不想就交给秦海棠时,顾淮生有点奓毛,但他克制着情绪,偏过头看窗外时,手是扶着额头的。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秦海棠住处,顾淮生和许逸没下车,沈清欢扶着秦海棠就往楼上去了。

临走之前,沈清欢也没顾得和顾淮生说点什么,就直接进了小区大门。

上楼后,秦海棠坐在沙发里,沈清欢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握着。

屋子里有暖气,温度是适中的。

大约十分钟后,秦海棠脸上才有了血色,沈清欢很担心她,就坐在沙发上揽着她的肩膀。

两人都在沉默,但片刻后,秦海棠忽然转眸:“欢儿。”

“嗯?”

秦海棠说:“我去找了俞敏,她好像生病了,但郑君浩发现了,把我赶走不说,还直

接曝光了当年我怀孕的事情,郑君浩千方百计想逼我结婚,我怀疑跟俞敏有关。”

俞敏?

这个陌生的名字从秦海棠嘴里提出来,沈清欢就大约能猜到,俞敏就是当年破坏秦海棠和郑君浩感情的第三者。

沈清欢皱眉,表情严肃:“是不是只要弄清楚其中的缘由,就可以让他别再逼你了?”

秦海棠摇头,情绪低落:“我也不知道。”

沈清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如今秦海棠遭遇这样的事,她是一定要陪着她的。

“欢儿。”秦海棠抬眼,眼里的红血丝淡了下去。

“你说。”沈清欢温温柔柔看她,眼睛有星星,很让人安心。

秦海棠难得的附议:“顾淮生说的没错,毁了他比杀掉他更有意思,当年他对不起我在先,我没想过纠缠,可时隔三年,他再这样对我,我不能一味忍让,我被毁了我无所谓,但他,也应该付出代价。”

沈清欢和秦海棠不同,一个温柔隐忍,一个骄傲独立。

若是遇到同一件事,沈清欢或许不会以卵击石,但秦海棠不会,哪怕她没能力,她也要想尽办法撼动那块大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