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能说明,那位中年男人要么经常面对死亡,早已习以为常,要么境界很高,早已看淡寻常人难以逾越的生死。

综上两点,他猜测,那位中年男人就算不是那些身份地位很高的贵人,也至少是一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往后他若是真的能够获得某种非同一般的际遇,这样的人物,对于他来说必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然而,想要使用这样的人物绝非易事。

换句话说,仅仅只是仗着一次偶然性的救命之恩,显然是不够的,他必须得到这种人物发自内心的尊重。

唯有如此,在他真正需要的时候,对方才有可能会助他一臂之力,甚至死心塌地的为他所用。

而如果他一时贪心,收了那十几两银子,那么他在那位中年男人心中的形象,也就是一位寻常的医者,甚至就连救命之恩也会被那十几两银子冲淡,他最终得到的,也就区区十几两银子而已。

因此,他最终忍住没有收下那十几两银子并不是因为他不贪,而是为了利益的最大化,换了一种更贪的方式。

他很清楚,一个人想要达到颠覆性的成功,是没有偶然性的,除了千载难逢的机遇之外,还有便是长年累月的积累,这种积累,最重要的便是各种各样的能人异士。

他本不属于这个时代,他的认知远以及他所掌握的东西高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人,所以,他获得相应机遇的概率也将远高于这个时代的人。

就如当下,若非他远高于这个时代的认知和医治水平,他非但救不了那位中年男人,反而还有可能会被那位中年男人身上的瘟疫感染而死。

所以,即便现在的他还只是一只在最底层苦苦挣扎的蝼蚁,然而只要他能够一直活着,不死于非命,他便有可能在这个时代创造一个属于他的神话。

救治那位中年男人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机遇的开始,而接下来,他便要抓住一个更大的机遇,如果一切顺利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那么在这个更大的机遇之后,他的人生将迈上一个崭新的台阶。

......

......

暮色落下帷幕,夜色登场,厚重的城门缓缓关闭,整座大同城逐渐安静了下来。

然而这种安静之下,却没有一丝祥和。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寒”已经在大同城内扩散,整个大同城人心惶惶,城中的街道上,夜巡的士兵,已经增加了好几倍。

可是士兵的增加,非但没有给城中的百姓增添一丝安全感,反而让他们更加不安了。

近几日,因为这场极为怪异的“风寒”而死去的人,明显增多,就连那些守城的士兵,都已经倒下了不少。

为了稳定人心,大同的官署在三日前就已经张贴榜,许下重金,寻找有能力应对这场怪异“风寒”的名医,甚至不拘一格,将解决这场怪异“风寒”的对象扩展到了民间的各种能人异士。

不仅如此,大同的官署还将榜下发到了附近的各大州县。

然而数日过去,闻榜而来的知名大夫和民间能人异士虽有不少,但是最终却无一人能够遏止这场突如其来的怪异“风寒”,甚至就连稍稍缓解这场怪异“风寒”势头的人都没有。

面对这样的结果,大同的官署急了,不但将榜金一下子提升了好几倍,而且还许下了一些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好处。

官署急了,百姓慌了。

大同城的百姓开始陆续逃离这座相对繁荣的府城。

毕竟谁都不想染上这种怪异的“风寒”,死在这里。

为了稳定局面,一开始的时候,大同城只是限流出城,接着则是倡导非必要不出城,最后是干脆不准百姓出城,如有特殊情况非得出城,必须手持大同官署发放的特别通行令。

毕竟对于一座边城来说,最重要的便是人,城里的百姓一旦大量流失,不仅仅会严重影响这座边城的发展,更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要知道,常年侵袭大明边境的蒙古骑兵可是一直对这座边陲要塞之城虎视眈眈,一旦城中空虚,蒙古骑兵大举入侵,后果将不堪设想。

......

泼天的夜色里,一道背着一个大包裹的瘦削身影,径直朝着大同官署张贴的一张榜走去。

“干什么的?”

顾长安踮起脚尖,正要伸手去揭公告栏上的官署榜,却被一道冷冰冰的呵斥声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将手缩了回来。

他刚一转过身,一队十一人组成的巡夜队伍已经快步冲到他跟前。

“竟然不是大同的巡检司?”看到这队人员身上穿的衣服,顾长安再次怔了一怔。

他没有想到,这些巡夜的人竟然是手持长枪,身披甲胄的守城士兵,并非平时负责城中日常安全的巡检司。

看来...

这场瘟疫给大同府这座府城造成的混乱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却是一种好事,这场瘟疫给大同城造成的混乱越是严重,到时候解消除这场瘟疫之后,他的功劳和影响便会越大。

“你他娘的是聋了还是哑了,问你话呢,干什么的?”就在他还沉浸在自己的臆想当中,刚才前面那阵冷冰冰的呵斥再次传进了他的耳廓。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位领头的小头目正瞪着眼睛,目光森冷地盯着他。

此人膀大腰圆,一脸凶相,若非穿着这身属于大明朝官军的衣服,妥妥一个凶神恶煞的土匪形象。

顾长安暗暗吸了一口气,赶紧深深行了一礼,说道:“军爷,我见这官署榜上正在招募医治一种怪异‘风寒’的大夫和相应的能人异士,我想试一试。”

一听这话,这位原本一脸凶相的小头目直接冷笑了起来,淡淡地质问道:“你会治风寒?”

说话间,他的鄙夷之色毫不掩饰。

顾长安答道:“我姥姥是当地有名的医师,我从小就跟着她,耳濡目染也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