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能说的秘密

关于古越南和刘雷明的任命件如期而至。与此同时还有对李飞礼营销运作部总监的任命件。对于古越南任销售部副总裁，对他而言是个挑战，毕竟跨了方向，工作内容变化很大。对于刘雷明则不然，毕竟还在本领域，一切都驾轻就熟。李飞礼的任命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毕竟他无论是业绩还是资历都没有优势。在两周公示期内，三人做了各自的交接，就等公示期过后正式赴任了。

然而平静的生活总是会有些波澜，在公示期最后一天，接到了来自市场部的实名举报，刘雷明那公开的秘密终于不再是秘密。举报人也出乎意料，竟然是刚跟王右煌一起从研发转来的郝一，虽然他属于研发二部不是很熟悉，但在王右煌记忆力郝一是个腼腆内向、技术能力却很出众的人，年龄比自己还大两岁，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出这种风头的人。据说举报信里描述了刘雷明与罗诗韵风流种种，有二人开房的详细时间、地点、拍照甚至录音，还有刘雷明的一些经济问题。王右煌明白，这显然不是郝一能触及到的，那么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郝一被人当枪使了。

这几天李飞礼似乎有些风风火火的，经常在办公室内外窜来窜去，罗诗韵反而很平静的坐在工位不知道忙些什么。而刘雷明从那天起就没再出现在他办公室，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一周后，调查结果出来了，举报信信息基本属实，刘雷明被劝退，罗诗韵降级处分。古越南因为无人交接，只能暂时继续兼任市场经营部总裁，等风波过后，挑选新人选接任。李飞礼任命不变，继续接任刘雷明营销运作部总监的职务。郝一则因为举报有功，被全公司发件表扬，当然也仅限表扬，无任何实质性奖励。

对于罗诗韵的处分让人大跌眼镜，未免也太轻了。公司论坛里炒的沸沸扬扬，三人行小群里，李宇霜也言辞犀利。对于李飞礼的情况，也让人诧异万分。王右煌也充满好奇，私底下问过李飞礼，答复说：“天机暂不可泄露，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你。”王右煌似乎隐隐想到了些什么。此事沸沸扬扬炒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工作又回到了往日的节奏。

随着疫情的持续，国家的整体有效管控，也不再像前期那样人心惶惶，大家都接受了、适应了疫情的生活与工作。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运转起来。工作也回到了正轨，回到了曾经的忙碌，只是大多数事情在线上完成。

举报信事件也基本尘埃落定，真相也逐步浮出水面。春江水暖鸭先知，赵江万事通的本色依旧，于是约着王右煌和李宇霜到会议室聊了起来。

“因为这次刘雷明总监的情况，集团总裁大为光火，不是因为他跟女下属私通和经济的问题，而是因为他搞不定内部人，被人实名举报这件事。”赵江说道。

李宇霜诧异到：“刷新了我的认知啊，跟女下属私通和经济问题，都还不算事么？”

王右煌也有些惊讶，这个说法确实很大胆。自己一时无法理解，无法接受。

赵江看着二人惊讶的表情，说到：“说你们嫰吧，你们还不信？这就是屁股决定脑袋。认知决定高度，我们大多数人还停留在皇帝锄地用的是金锄头的阶段，不懂领导们的生态和生存法则。你以为公司只有一个刘雷明么？当然也不能说公司领导都是拉关系混圈子，也有很多实事求是、敢作敢为、能担重担的领导。但也有很多尸位素餐，搞权色交易的，而且不在少数。说点隐晦的。”赵江说着看了看会议室四周，还是没下定决心，然后说到：“算了，还是去外面聊吧。这里也不一定安全。”

说着起身出了会议室，迈步下电梯走向大门外，王右煌和李宇霜紧随其后。三人溜达到园区草坪，慢慢踱着步。此时已是初春，草坪上已冒出来些许嫩绿，垂柳也在吐出新芽的酝酿之中，空气中散发着春天的气息，阳光绵绵的，绕在身上一种说不出的舒服。疫情原因，大家很少到处流动，再加上现在正是午休时间，园区显得有些冷清。

“万总，现在安全了。”李宇霜笑着说：“怎么感觉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牵扯到公司总裁级别的，能不谨慎么？”赵江缓缓道：“又煌，你还记得当年食堂事件么？”

王右煌点点头，李宇霜一脸懵，王右煌做了简短的介绍给她做了个扫盲。李宇霜更懵了，还有这样的事？

赵江说到：“这不算什么，食堂承包方其实就是总裁的表兄弟，这下你们能想明白了吧？只是这事处理的太过低级，有失领导水准。不过话说回来，可能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等草民的想法和看法。”

“总裁是公司创业元老，是符董的左膀右臂，即使公司上市，他的股票稀释了很多，份额仍然能达到5%，符董事长也才15%啊。你以为符董不知道这些事情么？但对于这样的功臣，符董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求同存异嘛，你发点财搞点自己的小九九，没关系，但董事会上要一条心。也算是平衡各方利益吧。”赵江继续说到：“这只是其中一角，其他高层呢？其他二三层领导呢？其实这也是符董的用人之术，就像古代的皇帝一样，你以为他不知道手底下大臣贪污受贿卖官鬻爵么？你以为他不知道宦官干政么？这只是一种统治手段罢了，拿着你的把柄，你就得乖乖听话。他们最怕的不是这些人，而是油盐不进、凡事秉公执法的人，为啥包拯和海瑞青史留名？不就是因为这样的人太少了，他们没有什么尾巴可以被拿捏，皇帝自然就害怕他们了。”

王右煌看过一些历史资料也有一些自己的感悟，对此还是比较认同的，说到：“乾隆和和珅、宋高宗和秦桧就是例子：一个是留着给儿子宰，提升儿子权威、顺便充盈国，一个是替皇帝背锅顺带还遗臭万年。”

李宇霜一头雾水，虽然大概理解了他们的意思，但还是转不过弯来，在那做沉思状。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赵江看着王右煌笑到：“现在你明白公司风气变差的根因了么？公司在高速发展期，这些问题暴露不明显，或者暴露出来领导也不作为主要矛盾来处理，毕竟搞一次大的改革是要伤筋动骨的。但如果哪一天公司增长乏力时，估计该来的就会来了。”

李宇霜此时悠悠的来了一句：“这跟刘雷明有啥关系？”

赵江和王右煌差点一口吐了出来，这姐姐反射弧太长了，赵江道：“姑奶奶啊，你自己慢慢悟吧。我懒得费口舌了。”接着又说：“该说不说，你那同学李飞礼真是个人才啊，他大哥倒台，他还能运作的妥妥贴贴。回头你去问问，他咋操作的？我也挺好奇的。”王右煌也没想到李飞礼还有这手段，也是由衷的“佩服”。

公司内部论坛上，针对刘雷明的事迹，也是炒的沸沸扬扬，引起了轩然大波。大多数帖子是在谴责他与女下属的风流，也有部分是表达羡慕之情的，人生有钱有权有红颜，哪怕被拿下，也早就财务自由，该享受的也都享受了。在网络这个虚幻的世界里，人更容易表露自己内心更真实的想法。很多人谴责贪官污吏、鄙视吃喝嫖赌、怒骂为富不仁，但内心最深处却藏着最原始的欲望，内心基本路线便是羡慕嫉妒恨，羡慕他们，嫉妒他们，恨自己不能成为他们。

刘雷明总监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关于他的故事也慢慢的淡了下来。但罗诗韵却在请假一个月后又重新回到了公司，还是原来的岗位，还是原来的工作，不禁让人称奇。她还是那个风韵十足、百媚千娇的美女，似乎是这场风波的局外人。哪怕被人指指点点，也丝毫不在意。

王右煌三人组对此不禁感慨。李宇霜说道：“这婊子是个人物，在这笑贫不笑娼的时代，我给她竖大拇指。”赵江笑道：“这姑娘确实是个人才，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们大多数人都是要脸胜过一切，导致做什么都畏首畏尾，总想着我这样做别人会不会不高兴？我这样做别人怎么看我？这样便被所谓的脸面所束缚，成不了事。这也是芸芸众生的通病。其实成大事者大都是不要脸的流氓，我是流氓我怕谁？你们爱咋想咋想，爱咋地咋地，我唯成功论，对我成功有帮助，那把脸擦地上摩挲唾沫都行。他们知道历史是由胜利者写的，胜利者可以主导历史导向、舆论导向。在我们的认知里，夏桀、商纣王、隋炀帝这些帝王都是暴君，难道历史上真是这样么？无从考证，但觉没有史上那么不堪，甚至还是大英雄。所以说虽然罗诗韵的所作所为让我们不齿，但她这不要脸的精神真值得我们学习。”

李宇霜啧啧道：“这是什么歪理邪说啊？合着我也该学她，为了升职加薪勾引领导、做这些厚颜无耻的勾当？”

王右煌回道：“万总说的有道理。霜姐，咱们确实要学习她为了目的，这不屈不挠、不择手段的精神。当然她的手段咱们是学不来的，但也要反思自己，是不是脸比什么都重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忘了是哪位名人说的‘当你放下面子去赚钱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懂事了；当你用钱赚回面子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成功了；当你用面子去赚钱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是人物了。当你还停留在那里喝酒、吹牛，啥也不懂还装懂，只爱所谓的面子的时候，说明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觉得很有道理。”

赵江向王右煌竖个大拇指，说道：“说的不错，孺子可教。”又扭头向李宇霜说：“霜姐，时不我待啊，加油！”说着又把大拇指改握拳做加油状。李宇霜两手一摊，无奈的摇摇头。

赵江接着说道：“王大官人，李飞礼的情况你了解么？”王右煌摇摇头道：“最近没跟他聊，上次问他也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愿意多说，我也便没再细问。”赵江点点头：“你们猜猜，李飞礼怎么运作的？”王右煌挠挠头说：“我记得刚开始，他跟我说过，他大哥的的大哥升职，他大哥也水涨船高，他也跟着风生水起。难道古总是刘雷明大哥？李飞礼走的这条线？”赵江不置可否，又看向李宇霜那充满疑惑的俏脸，见她浑浑噩噩的茫然状，便打消了问她这份念头。最近李宇霜有点跟不上节奏了，云里雾里的绕晕了，似乎是男人天性里就有对权谋的思考，赵江和王右煌心有灵犀，一点就透，但李宇霜就有点无奈了。赵江感叹到：“霜姐你还是负责貌美如花吧…”话还没说完，李宇霜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打断他说道：“老娘是天生丽质，别以为我听不懂，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你接着说，看我给你做个评论专家。”

王右煌和赵江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笑了。李宇霜装作一副生气的表情。赵江继续说道：“王大官人，你说对了一半。李飞礼确实是走的古总路线，而且这座桥可不是临时搭起来的，这点他倒没忽悠你。还是之前那句话，人家走领导路线，确实玩儿的溜，据了解古总在总裁那里确实给他添了不少好话。但这次他还走了另一条路线，就是销售部的总裁王瑞辉也在此次的决议会上对他大加赞赏。甚至连被撸掉的刘雷明总监也利用自己最后的资源推荐了他。而且努力跟自己做了切割。这样李飞礼就众望所归，风平浪静的接任了总监位置。”

王右煌和李宇霜一副惊讶的表情，感慨李飞礼的领导资源运作是怎么做到如此炉火纯青的。王右煌虽然与李飞礼是四年的大学同学，但对此还是有些瞠目结舌，没想到大学毕业十几年，变化如此之大，真可谓刮目相看。赵江看二人的表情，笑道：“不用惊讶，多跟李飞礼总监学着点，这才是生存发展之道。右煌你跟他是老同学，多跟他接触接触，多聊聊，对你没坏处。”

王右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李宇霜还沉浸在赵江的话里，似乎在仔细琢磨着什么。

随着这一事件的尘埃落定，工作、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节奏。大家也都适应了疫情期间的工作，每天忙忙碌碌，口罩全程佩戴，食堂隔位就坐，每日三检的体温检测，减少聚集，能线上就不线下。工作有条不紊的开展着，到目前为止北京分公司还没有哪个员工新冠阳性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