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门派发出一些考核,本是平常之事,千岛派也常常举行这样的考核。只是张雍杰对真正的唐门弟子感到不解,当下道:“真正的唐门弟子?难道现在你们不是?”

唐妍道:“现在咱们只能算唐门的家眷,不能算作是子弟。”

张雍杰一阵摇头道:“我不知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家眷和子弟还有区别?”

唐妍道:“当然有区别了,在我们唐门,除了血缘关系的家眷,也会在附近吸纳孩童传授武艺。他们入得唐门,除了本来的名字,还得赐一个唐姓名字。真正的唐门子弟,便意味着对外能够代表唐门,对内能够收徒传系。就好像二叔唐抟那样,在外的所作所为均是代表唐门,而不是他自己。”

张雍杰似有所悟,又听得唐妍道:“而我们,必须要成为唐门子弟,这是我们的使命。我若逃避,便是叛逃,便要脱离门户。所以这次三爷爷要带着我们,闭关学艺一年。”

张雍杰终于听明白了,说了半天这意味着两人要分开一年之久,所以唐妍闷闷不乐。想到此处,他也是一阵惆怅。适才相见,这又要分别,这确实很是痛苦。

张雍杰柔声道:“没关系,妍妹子。我一年之后一定来找你,到那时候咱们再游遍天下名山大川。”

唐妍问道:“一年之后,张家哥哥还能来找妍儿?”

张雍杰肯定道:“当然,无论如何我也要来。”

唐妍叹气道:“只怕这一年之后,但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张雍杰知道唐妍是担心自己这一年之内又遇见新的红颜知己,当下笑道:“若是有了新人,你就叫你爹爹一根手指头儿把我戳死好啦。”

唐妍双手轻轻勾着张雍杰的脖子,两人耳鬓厮磨,浓情蜜蜜。

唐妍悄悄道:“好,只要张家哥哥,不信守承诺,他日我唐妍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同张家哥哥同归于尽。”说着唐妍突然在张雍杰的耳边狠狠一咬,竟然将耳边咬下一个小小的缺口。

张雍杰吃痛,知道渝州女子性格刚烈,说的到做得出。但也不以为意,只是恼怒道:“妍妹子,你说便说好啦,怎么突然动上了嘴,还弄的血淋淋的。”

唐妍取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张雍杰耳边的血渍,道:“妍儿只是想让张家哥哥永远记得妍儿,因此在这里留个记号。”

张雍杰突然笑道:“好,那我也要在你身上留个记号,让你时时刻刻能够想起我。不然他日妍妹子获得高迁,那我只好独赴黄泉,自挂东南枝啦。”说着便抓住唐妍双手。

唐妍知道张雍杰是开玩笑的,当下便极速逃开,嘻嘻哈哈的跑了开去。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而更长时间却是离别。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断天涯不见家。

从前,对张雍杰而言,家的含义便是云顶山,家的含义便是千岛湖,家的含义是师母,师弟。而此时,张雍杰深刻的体会到了家的另一层含义。

渝州飞云大酒楼,一个简陋的酒楼,一间很普通的客房。

谁能想到此刻,竟然汇集了天下鼎鼎大名的武林高手。

李延津,郭千雄,铁冲。

唐俊,唐抟,云成汉。

当然还有张雍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盟已定,一式三份,六人已签名画押。

张雍杰提起毛笔,正准备下笔写上自己的名字。突然想到自己和这几人的大名同出现一张纸上,就犹如北京,南京,洛阳,长安和云顶山并列。而云顶山只是小地方,出现在这里显的极为不和谐。

张雍杰一阵忧郁,居然不敢下笔。众人均是江湖豪杰,一看便猜到其意。唐俊笑道:“有道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张少侠英雄出少年,机缘巧合消除了一场祸乱,此刻怎能退让?”

李延津此次大战,自觉园垭口一战,拖了李家和华山的后腿,因此自觉惭愧,全程冷漠寡语。这时想早一刻离开,也忍不住道:“张小兄弟,咱们大家就等你了。”

铁冲是草莽汉子,向来直来直去,见李家大爷发话,这时跟着叫道:“小子,这天下有多少少年剑客,均想一朝成名。你签了这字,你的大名传遍五湖四海,大江南北。名利对你来说,如探囊取物,这是有多少人做梦都梦不来的好事。”

张雍杰道:“徒有其名,而无其实。浪得虚名,向来均是要承受不能承受之痛苦。这名声于他人是幸事,但对于晚辈来说绝对是祸事。但又想到能使大家罢手言和,晚辈死亦所值,此刻正是当仁不让之时。”

说罢便不再迟疑,在三份盟上写上千岛张雍杰五字,咬破手指,在名字上画了押。

各自收好盟之后,双方更无言语,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之类的场面话都不肯说,便双双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