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日时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河东的军报如同雪片,一片片落到李世民的案头。

京畿腹地,一片肃杀之相。

长安城西,渭水南岸。

宽阔平整的驿道上,飞驰而过的驿卒前后相继。

“让开!”

“军报,阻拦者死!”

驿卒挥舞着马鞭,驱赶着道路之上的商旅与百姓。

年关将至,贩卖年货的商旅四处出行,企盼着今年能有个好收。

但是在京畿左近,商旅们的愿望却一定会落空。

战争的号角已然吹响,烽烟在边庭烧。

乡间的老卒已然联想到天子即位之初的那一战,突厥兵临渭水,倾尽国才送走突厥人。

京畿的折冲府,全部收到了兵部的军与天子的诏令。

宁远折冲府中,枕戈待旦的氛围极为浓郁,府兵全数集结,等待着开拔的军令。

精壮战士一个不留,全部奔赴京师。

在京师长安短暂集结整编过后,北上御敌。

虽然天子不会御驾亲征,但援军总归要派往前线。

前线的兵力本就紧张,一下子损失一万多精兵,让河东道的防备伤筋动骨。

“发兵了!”

折冲都尉邓浮骑在马上,耳畔回响着留守在折冲府老兵的秦腔,厚重凄凉,不由得眼角湿润。

大丈夫战死沙场寻常事

尔,无甚可悲。

唯父母年高,子女年幼,弟兄数人,具殁于阵,难以供养。

“陛下有诏,雍州京畿诸折冲府,限五日内毕集京师!迟至者以失期亡道论,斩!”

驿卒骑在快马上,来往飞驰。

一封封军报从前线送回长安,而天子的诏,也经由驿站传递到每一座城池当中。

“队正,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打仗啊?”刚刚点选入折冲府的新兵,兴致勃勃的询问自家队正。

折冲府的兵源都在一处,难免沾亲带故。

这位队正便是这新兵的舅父,年四十一,武德年间点入军府,征战二十年,无病无伤,还挣下了队正的官职。

“怕是要去塞上了——”队正扛着长枪,目光望向北面的渭水。

渭水早已封冻,冰面上又落了一层雪花,远远看去,难以辨清哪里是河,哪里是路。

作为距离长安城最远的一批折冲府,宁远折冲府距离长安的路程接近四日。

在路上连续行军四日,方才能够抵达长安。

若是有所迁延,折冲都尉的人头便不保了。

六百人踏在平整宽阔的官道上,来往的商旅纷纷避让,不敢冲撞行军的队伍。

六百杆长枪闪着寒芒,斜指苍天,这是李世民至今仍旧不慌不忙的胆气所在。

唐家天下

,是靠唐军的枪杆子打出来的!

“快些行军,天子就在长安!”果毅都尉步行走在队伍末尾,率领着十几名抽调的军官,担任军法队。

逃兵,不论什么军队都会存在。

折冲府本有千人,但是番上宿卫二百人,十月启程,增援胜州二百人,十一月启程。

如今折冲府仅剩的六百人,毫不保留,全员番上京师,以备征战。

为了此番征发,能够保住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