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只顾着劝老伙计涨些价别亏本,长点心赚些灵石,却从来没有想过,为何在只有西线修士供货的情形下,这些西线灵物的价格却从来只稳定在三成,不曾似其余五派一般价格飞涨质量低劣……

这一切,也许只不过因为西线修士们在集体发“傻”……

那边,夏姓修士的摊子上又来了其他熟人:

“哟,老夏,生意不错嘛。”

“老张?!哎哟,托福托福,好久不见哪!可有好生意介绍介绍……”

“还介绍呢?我说老夏你不够意思啊,我上次可是给了你实打实的一手消息吧?说好的百年禾禾酿呢?你小子最近用首级换灵物可是赚得满盆满钵还赖我的账,哥们没这么当的吧?”

“还一手消息呢,就你们东线朱扒皮那德性,整个血盆口谁不知道似的,还想讹我禾禾酿,你小子可比我还会做买卖……”

“哈哈,朱扒皮再不是东西,不还有你们在吗?朱扒皮买卖可做得没你们好,看看这集市的热闹劲儿,还能见到这么多老伙计,可真是好啊……”这最后的感慨中,道不尽的沧桑欣慰。

“嘁,老张你就可劲儿灌**汤吧,我可算弄明白了,你今儿来,就是想用这不要钱的**汤换我百灵石一壶的禾禾酿罢?”

嘴里这么啰嗦抱怨着,老夏却还是麻利收拾了摊子,同老伙计勾肩搭背朝这乱糟糟又异常有生命力的集市一角,那临时的酒摊子走去。

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这血盆口明明依旧风厉如刀,乱石森森,天空依旧是压抑的浴血之色,却莫名令赵进觉得有那么一丝丝温暖自心底洋溢开来,他展颜一笑:“山兄、秦兄,走走走,今天我做东,咱们也尝尝那禾禾酿去!”

“怎么好叫赵兄你破费……”

山前子这谦辞没说完,秦姓修士已是接口道:“诶?当真?我听说这集市上的禾禾酿是遂易古城最有名的那家醉仙居运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咱们品鉴品鉴?”

赵进哈哈一笑揽着山前子不由分说地道:“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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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西线,却是一场雷霆在酝酿。

看着底下那几乎看不到头的两条队伍,刑明亮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就是你们御兽宗想出来的‘好’主意?!”刑明亮阴沉的声音里似有惊雷翻滚。

一旁的左航、刘析早已是大气不敢出,而何世明面上却依旧平静:“掌事缘何动怒?如今咱们西线散修以灵物向其余的散修们兑换来首级,这意味着六派散修所赚的首级将尽皆集于您之手,有多少首级就会换成多少灵石——若论物美价廉,六派之中绝无出我们西线之右者——这些散修中有多少灵石最终都会是您的,来兑首级的、兑灵物的越多,这馅饼越做越大,您近日的收益恐怕又翻了数倍,这可都是好事啊。”

刑明亮冷冷瞥了何世明一眼,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一旁的刘析最是明白自己这便宜舅舅那点心思不过,嘿,他刘析别的本事没有,这揣摩上峰察言观色却可是他吃饭的家伙:收益近日翻了数倍必是事实,可身为掌事,他这便宜舅舅亦有些难言之隐,却又舍不得到手的这些利润,不能明面儿上怪罪这御兽宗,既想搂着度夜资不撒手又想立个金灿灿的牌坊……啧啧,终究还是只能指望他这便宜外甥来出场分忧哇……

而且,他原本好好管着兑换一事的肥差,如今这御兽宗一来,全都搅和了个干干净净,里面什么红包、什么分润、什么灰色收益都没了!

刘析心中冷哼,要怪就怪你们御兽宗不识时务!

随即刘析咳嗽一声,朝何世明摆出一副横眉冷对的骄横面孔:“你以为我舅……我们碧月城的掌事大人是何等人物?岂是你们御兽宗这种眼皮子浅的小门小派可以揣度的?”

“你们眼里只有那些许微薄之利,我们掌事大人所虑的,却是整个西线、乃至整个血盆口的战局!你们只想着借着收拢六派所有首级,趁机从中渔利,却没想过,原本是六派分摊这些灵石的,如今却全要我碧月城一派支应!”

“我们虽身在门派之外,却永远是我碧月城最忠贞的弟子!”刘析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似这等损门派之利全只为一己之利者,绝不是我们这等忠贞弟子所为!我们尚且如此,更何况高瞻远瞩心忧战局的掌事大人!你御兽宗原来如何我们不管,可既有幸在我碧月城麾下做事,便要学我碧月城皎皎门派之风,以大局为重!”

说到后来,刘析是一脸的痛心疾首,语重心长。

即使是一旁的左航看来,也觉得实在是太难为何世明了,在这么恶心的一番话下,竟然还真地做出一脸真挚感动的受教表情。

何世明“大彻大悟”地道:“原来如此!唉,我们这些小门派出身的修士就是这般,顾前不顾后,累得掌事为难了,我的不是,我的不是啊!”

刘析眯了眯眼睛,哟,这家伙还挺上道的嘛,他心中的危机感登时直线蹿升——在一个以察言观色溜须拍马为生的家伙看来,一个同样精通此道的家伙无疑是最大威胁。

刑明亮却是舒服地就着这台阶下来了:“咳,也怪我先前没向你们好好地说明我碧月城泱泱门风,我碧月城既然以天下魁首自居,便要担负天下之现……唉,非是我碧月城不愿承担六派散修首级的费用,而是长此以往,其余五派懈怠成性,修真界便真正会成一盘散沙,难抗妖魔……”

左航已经深深埋下了脑袋,否则,他怕他脸上目瞪口呆的表情会将他的心思暴露得一干二净:他没想到,掌事这么能睁眼说瞎话。

居然给公灵石不够支应的事硬生生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架子,说什么生怕其余五派不参与后懈怠……还不是他怕公灵石见底一事被门派知晓?

要知道,这季公的灵石可是才请了没多久,这么快见底,是无论如何也圆不过去的。

若是此事在碧月城中传开,只怕掌事那些旧日有嫌隙的同门们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落井下石的,到了那时,只怕他借着公变着法儿牟利导致预算超支一事便会再也盖不住。

这板子若打将下来,可不是撸了掌事一职可以了事的,甚至,恐怕不是只追究掌事一人,他们这西线所有弟子上上下下,哪怕是他左航皆难以幸免……

可即使是这样巨大的恐怖风险面前,掌事居然也没有半点挪挪他的私周转一二的意思,他那私里的灵石可是悉数来源于历年公啊……

想明白此节,左航的头埋得更低的,直恨不得将脑袋埋到地里去,好叫这屋子里其余三人将他当成空气,全然不会注意到他脸上愤恨的表情:这般奇险中,他明明没有捞着多少好处,却要被刑明亮之事连坐,可刑明亮却连已经到手的好处都不肯放出一点来周转度过此险,叫人如何不恨?!

这话头再怎么云里雾里地绕,终究还是绕到了实际问题上——西线里,碧月城公的灵石不够了怎么办?

何世明愁眉苦脸:“唉……可是,掌事大人,当日我们御兽宗可是提示过您的啊,要多请些灵石……”

刑明亮的脸色很精彩,御兽宗的提示?多请些?

妈的,他以为多请些就是在往岁的基础上多个三四成,他已经是大着胆子向门派中表明妖魔渐多,所以需要多支应些灵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