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凤和谢燊在门口等她。

张瑞凤一回到家,看见院子里晾的衣服,水缸里的水也是满的,就开始跟谢燊念叨:“你姐怎么那么闲不住呢,刚好点就挑水。”

谢燊跟她说:“我姐心疼你嘛,她不挑你就去挑,你又不让我挑。”

张瑞凤看了看儿子那点小个,说道:“你再等等吧,别再给压的不长个了。你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和你爸也没让她挑过水。而且,你这点个子,挑个扁担那水桶都离不了地吧。”

谢燊被老妈打趣的眼神看的恼羞成怒,大吼一声:“妈!”

张瑞凤笑道:“你嚷嚷什么呀!实话听不得了!”

谢燊梗着脖子说道:“我可以提水,不用扁担,一次提半桶。多跑几趟。”

张瑞凤想了想,说道:“那明天你试试吧。小心你的小胳膊,别给坠脱臼了。你是男子汉,总要顶门立户的,以后还要给你姐撑腰,多干点活没坏处。”

谢燊笑道:“我知道,我小心着呢。”

“你姐这是又干嘛去了?”

谢燊跑到张瑞凤的房间看了看,簸箕和箩筛都不在,“应该去磨面了。我去迎迎她。”

两人刚走到门口,谢赟就回来了。

一看见她,张瑞凤就迎上来,从她手里接过簸箕,嗔怪道:“你不舒服就在家里躺着,这些事等我回来再干。你弟弟去干也行。”

“你们走了没一会我就好了,木木中间回来看我的时候,我都已经洗完头擦完身子正在洗衣服呢。”

就好像她叫斌斌一样,他弟的名字也是个生僻字,所以有了个小名叫木木。

据说他们俩的名字是她爹谢檀跑到镇上找到一位建国前在私塾里当教先生的老学究给起的,要寓意美好,老学究给了他三个字,赟(n)、燊(shen),还有一个烜(xn)字,只是他这一生短暂,只生了两个孩子,后面那个字就没用上。

她在现代的时候,名字是院长妈妈给起的。她手边一本大字典,给每个孩子都取了个寓意美好的名字,就希望这些生来就因为各种原因被遗弃的小孩能有个美好的未来。

“你还洗了头!”

张瑞凤大惊。

她看了看谢赟已经干透了的头发,虽然已经编了起来,但看起来丝丝分明,干净清爽,确实是洗过了。

她抬手轻轻给了谢赟一巴掌,“你刚退烧,洗什么头啊,要是着了凉再烧起来怎么办?”

“我昨天干活出了一身汗,晚上回来淋了雨,当时就觉得不舒服,也没有洗,今天退烧又出了一身汗,全身都黏糊糊的难受死了,头发都快馊了,而且头皮痒的很,不洗怎么行?”

张瑞凤撇撇嘴,想说馊点就馊点,痒了就挠一挠嘛,总比洗了再重复发烧要强。而且,这几天开始秋收,大家全都累的回家吃完饭倒头就睡,根本没有闲工夫洗头洗澡,个个都灰头土脸的,最多洗洗脸擦擦身,谁比谁也强不到哪儿去,大家都一样埋汰。

但是她看了看女儿,发现她心情不错,状态也很不错,应该是不至于再复发了,瘪了瘪嘴,到底没再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关键是干净清爽的闺女,她看着也觉得亮眼。

放过了谢赟,张瑞凤跟谢燊说道:“你赶紧去生火,我做点贴饼子,家里还有点小米,再煮点小米汤给你姐喝。”

“哎。”

谢燊答应着就跑。

张瑞凤又跟谢赟说:“你去喝点水歇会,别看你现在退烧了,身子还虚着呢,能歇就歇着。下午你也别去上工,明天再说。实在闲着无聊你就收拾一下屋后那点自留地,把咱家种的那点玉米给掰了。我看也熟了。”

“行。”

谢赟没再推辞,接受了母亲的好意。

她家院子有前院和后院,后院大概有一分地,六十多平米,一直都是种粮食的,种小麦和玉米,前院除了养猪养鸡养兔子,边边角角也种着地瓜,都是能顶饱的东西。等到地瓜收了,就能种上萝卜,冬天也就有菜吃了。

谢赟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沿上休息。

谢燊来到灶棚子,先拿起早上剩的贴饼子往嘴里塞,那是留给谢赟的,她没吃,谢燊就吃了,怕张瑞凤说他,还解释了一句:“我把剩的吃了,给我姐吃新的。”

张瑞凤笑道:“吃你的,我还能说你不成。”

她儿子不是那种白眼狼孩子,不是要抢占姐姐的东西,她心里一清二楚。

谢燊嘴里叼着贴饼子,给大灶起了火,张瑞凤负责贴饼子,一边干活一边夸:“你姐今天这面粉磨得细,贴出来暄乎。晚上我发点面,明天早上起来蒸包子吃吧,南瓜馅的。”

“好。给我姐单拌馅,给她放个鸡蛋吧。”

张瑞凤笑了笑,用手背碰了碰儿子的脑袋,心里叹了口气,说道:“咱们都吃一样的,妈多放一个鸡蛋,秋收了,累,咱都补补。”

这些年,为了还超支,家里省吃俭用,鸡蛋几乎一个也没进嘴,全都拿去换钱了,两个孩子跟着她吃苦了。

张瑞凤看了看儿子,心里一梗,吃的这么少,还能长得这么好,不得不说,都是孩子们自己的功劳。

哎呦喂,她就是个伪君子、真小人,嘴上说着不能占集体的便宜,让孩子们全都规规矩矩的,但是对于他们薅羊毛的行为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真的追究。

她在心里唾弃自己。

谢燊不知道他妈的心理活动,小脸笑逐颜开,想着明天的南瓜鸡蛋馅大包子,口水都差点流下来。

他往大灶里添了点柴,又把小泥炉子点了起来,准备用小瓦罐给谢赟煮小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