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体面的寒深,什么时候露出过这么狼狈的神情,他甚至还在生病。

季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语气却冷冰冰地说:“你来干什么?”

“季然,”寒深小声叫他名字,竟有些可怜,“我来向你道歉。”

季然抿了抿嘴唇,说:“我要出门。”

寒深就说:“我陪你一起。”

季然:“不需要。”

寒深“哦”了一声,也没有坚持,又说:“那我等你回来。”

季然看了眼寒深被烧红的脸颊,表现得很生气:“你就这幅样子等我回来?你是烧傻了想赖上我吗?”

寒深有些委屈:“我就是怕你生气……”

季然深吸一口气,怀疑寒深是不是私下排练过,不然一向强势冰冷的人,现在怎么装可怜装得这么熟练?

可他没法儿丢下这样的寒深不管,只得打开防盗门让寒深进屋,冷冰冰地说:“你自己跑出来,病倒了可不关我的事。”

寒深坐在沙发上,似乎因为有点儿高兴,罕见流露出了一分孩子气:“我不赖着你。”

季然:“不赖着我,那你现在又算什么?”

“我来向你表白,”寒深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戒指,用他那张烧得红通通的脸说,“季然,我喜欢你。”

季然抿了抿唇,神情有些紧绷。

他竭力想装作不在意,却无法抑制自己心脏的跳动。

寒深把戒指放在他掌心,说:“寒深喜欢,虎鲸也喜欢。”

季然看了寒深十几秒,终于受不了了,有些难过地说:“你怎么这样啊!前脚刚骗完我,后脚就向我表白……”

他期待了那么久的告白,以为会是一次灵肉交融的体验,结果却被寒深弄成了这幅样子。

“对不起,”寒深握住他的手,语气温柔、充满诚意,“可当初骗你不是我的本意。”

季然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寒深又说:“当初是我说要公私分明,但分开后才发现我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我根本无法放下你,也不想和你只保持上下级关系,所以才用虎鲸身份一直和你见面。”

听他这么说,季然几乎瞬间就记起了和虎鲸约会的那段经历。

就在他和寒深说要公私分明后,虎鲸开始频繁和他接触。

他只想到自己被寒深隐瞒的难过,却从未想过,当时寒深又是以什么心情和他接触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寒深才会不惜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伪装出完全陌生的声音,用一个毫不相干的身份接近自己。

而他当时对虎鲸可以说得上是冷淡……

想到这里,季然突然又有点儿心疼寒深了。

“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寒深解释,“虽然这听起来有些像借口,但我却是不止一次想向你坦白,只是最后,都因为各种原因失败了。”

季然当然记得,当初在海上就是如此,是他坚持不让虎鲸继续说下去。说起来,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有他自己的一份原因。

季然表情有些松动,可依旧觉得难受:“我理解你的苦衷,可你确实也骗了我。”

而且他甚至对虎鲸说过寒深的坏话,每每想到这里,季然有一种被愚弄的难堪。

“我也不是故意想骗你,虎鲸这个账号其实是……”寒深顿了顿,突然抬头问季然,“你想听吗?”

季然其实非常好奇,之前信誓旦旦地认为虎鲸不是寒深,就是觉得寒深这样的人,不会在网上发这种视频。

可事实证明他们是一个人,而且这个账号已经持续经营很多年了。

季然好奇这背后的原因,可明明是寒深自己想说,为什么还要他开口问?

于是他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你不想说就算了。”

“没有,我想说的,”寒深立刻说道,“我只是怕你觉得,我过去的经历无聊。”

寒深一直是配得感很高的人,季然还从没见过他这样茫然无措的表情。

季然抿了抿唇,又莫名有些难过又开心,他对寒深说:“那你说。”

寒深却没有立刻开口,只是抬头看着季然。

他还在发烧,冷厉的气势全然不见,反而透着一股罕见的深情。

季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说点儿什么,就听见寒深说:“我15岁那年出了车祸,父亲在车祸中去世了。”

虽然早就从旁人口中听过这件事,但现在听见寒深亲自说出来,季然还是不由得心头一疼。

他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可又意识到说什么都显得很无力,只是怔怔地看着寒深。

寒深告诉季然:“自那以后,我就被爷爷当做家族继承人培养,大家对我要求十分严厉。我当时压力很大,于是开始拍摄一些视频发泄情绪。是网友的支持让我找回了信心。虽然我后来已经不再需要别人的支持,但拍视频的习惯却一直保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