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远处阅江楼上春风得意的黄连祖、金毛七二人,也同时菊花一紧,一个吓掉了筷子,一个打翻了酒杯。

两人面面相觑:这姓秦的出手也太狠辣了?莫非他已经识破了……

就在他们所处的隔间往右数三个窗口,本城锦衣卫百户石韦石大人也在和手下的一名总旗、几名小旗饮酒。

当手下说江堤上发生冲突的时候,石韦就朝下望了望,看见是秦林,他颇为期许的大吹特吹:“这位秦公子好生了得,不但心思缜密是个破案高手,张公鱼还说他神光湛然英华内敛,必是肚子里装满墨汁的人物,将来指不定就要连中连捷进士及第……”

一众锦衣卫要么是世袭的锦衣军户子弟,要么是前线一刀一枪杀出来,受大员保举入的卫籍,无论本性奸猾还是质朴,总之豆大的字认不得几箩筐。听本官这么说,自然完全相信,个个点头不迭,有人还想如果等会儿官差不来就下去帮帮忙,也好结识结识这位善于破案的才子。

不料还没等他们动身,秦林就已放倒了两个,心目中质彬彬的大才子,瞬间变成暴走状态,接受不了如此巨大的转折,这群锦衣卫全都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

石韦正吹得满嘴白沫子,没看见江堤上的事情,忽然就发现下属们全都石化,他奇道:“咦,你们被点了哑穴?”

有人哭笑不得的指了指江堤上蛋蛋破碎满地打滚的泼皮,又指了指秦林:“石大人,他真是你说的那位‘饱读诗、英华内敛’的大才子?”

石韦只看了一眼也像被点了哑穴,脸上红了白白了红,忽然伸手一拍栏杆:“这才是杀伐果决,智谋机变。先故意示敌以弱,继而攻其不备,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你们这群大老粗,要多学着点!”

咳咳~有个小旗大咳起来:“石、石大人,我被鱼刺卡住了……”

江堤之上,事情又发生了变故。

秦林连续击倒两人,尤其是蛋蛋破碎的那人叫声实在太过凄厉刺耳,泼皮混混们从来没有见过下手如此狠辣的对手,都有些怵头。

母大虫孙二娘见状只好打头阵。

秦林就见一堆巍巍颤颤的肉墙逼了上来。

孙二娘狞笑着,肿泡的眼睛闪着凶光:“小兄弟,你还是给我乖乖的,哈哈哈哈!”

众医馆弟子道一声糟糕,这孙二娘等闲八九个壮汉也不是她的对手,秦林虽然出手快捷狠辣,也不是她的对手啊。

孙二娘张牙舞爪的走上前,肥壮的腿跺下,每走一步似乎江堤都在颤抖。

铮——七星宝剑龙吟出鞘,指在了孙二娘长满肥肉的喉头。

“刺,有种朝老娘这儿刺!”孙二娘双手干脆把上衣襟扯开了一点儿,身子也朝前挺。

然后,她就再也不敢动了,因为她看见了秦林的眼睛。

天呐,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究竟是地狱的火焰,还是邪神的恶魔之瞳?

秦林就那么平平常常的站着,可身上一股子强横凶戾的煞气简直就像尸山血海里打过滚似的。

孙二娘决不是胆小的角色,作为一个女人想在泼皮破落户里面立下名头,得比男人更狠更凶更不怕死,可这次她真的怕了,因为她毫不怀疑只要触怒了秦林,自己的喉咙在下一刻就会添个透明窟窿。

是的,这少年郎眼睛里藏着的东西简直太吓人了,简直就没把你看成活人,好像在他眼中,你只是一块块白森森的骨头、零零碎碎的肉和没有生命的五脏六腑心肝脾肺肾!

大热天,孙二娘出了老大一身冷汗,僵立当场不敢动弹。

秦林并没有尸山血海中拼杀搏命的经历,可他亲手解剖的尸体不计其数,破案之后送上刑场的凶徒数也数不清,平时懂得排解宣泄倒也无妨,可一旦将心底积累的负面情绪尽数释放,那种强横无匹的凶煞之气,就算是手头欠下无数人命的穷凶极恶之徒也会吓得打寒颤!

更何况作为常年和尸体打交道的法医,必须有特殊的办法来避免心理疾病,秦林的方法就是在工作时不把对方当作死人,而是一具具由骨骼、内脏、肌肉、皮肤组成的“工作对象”,这时候他的目光简直像解剖刀一样犀利而森寒,区区一个女泼皮,又如何抵受得住?

“是,是什么人在这儿捣乱?”几名穿着飞鱼服的人,紧握着绣春刀一路小跑过来,

孙二娘至此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往后连退了三步,止不住再退了三步,恰逢秦林看了她一眼,心头一惊,噔噔噔又是三步,惊魂未定,忙拿破手巾擦额头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