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摸了摸后脑勺,乖乖闭上了嘴。

暮色如约而至,十七在院子里,看着秣枝一脸淡然的穿过院子,连忙叫住她,伸手把手里的剑递给她,秣枝摇摇头没有接:

“你留着吧,眼睛放尖些,我尽快回。”

十七呆呆的“哦”了两声,看少女展开身形,纵身一跃,被灰黑色的夜色包裹,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看着院子里正忙碌收拾的宋清河和开心品尝糕点的宋清流,再回头看了看屋子,十七将手里的剑握的更紧了些。

“就坚持一会儿。”他对自己说。

秣枝在街上随便揪了个行人,问了问赌坊的位置 ,那人显然是个老赌徒,一连串说了好多个大大小小的赌坊,秣枝也没听他一一介绍各个赌坊的不同,径直朝规模最大的那家奔去。

尽管天色已经暗沉,但对于某些人来说,生活才刚刚开始。

街上的酒铺一家家点灯火,秣枝站在赌坊门口,里面传来嘈杂的喧闹声,秣枝有些懊悔的捏了捏眉心,她并不是很习惯应付这种热闹的场景 ,一时间有些后悔,或许真的应该按照十七说的那样,也可以给自己省去不少麻烦。

守门的小厮透过暗沉的纸灯笼烛火,隐隐约约看见门口有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以为是来了什么娇客,暗骂一声麻烦,打着哈欠晃晃悠悠的去开门。

尽管屋后人声鼎沸,秣枝还是从各种交杂的声音中辨认出一道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她尽力一跃,用手勾住外凸的门框,倒着翻身上了屋顶,偷偷掀起一块砖观察屋内的情形,那小厮睡眼惺忪的打开大门,街道上空无一人,刚刚那仿佛只是他睡梦中的幻觉,他左右瞧了瞧,将门关上。

秣枝站在屋顶透过砖缝看灯火通明的大厅,四周都有手执刀剑的护卫 ,时不时耳朵耸动,显然大厅内的一切动静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大多只是普通的赌客,一众一众聚在一块,她轻悄悄的把砖放回原位,四处环顾了一下偌大的院子,开始顺着屋脊奔跑。她身法轻盈的越过几间屋子,越往后屋子里的喧闹声明显小了一些,她轻轻伏低身子,开始分辨屋内的说话声。

“今日可还安稳?”

“回主子,并没有什么不妥。”

“无人闹事?”

“这自然是没人敢的,在不,那几位还守着呢。”

“行了,没什么事就下去吧,我也要歇息了。”

“是。”

屋子里又一次回归了安静,秣枝没有立刻起身,屋里那人呼吸绵长均匀,应当也算是个武功高手,这城里最大的赌庄果然还是有几分本事,也不知道此行能不能遇上什么有趣的事情。

她平稳起身,再一次向后飞去,又越过两间屋子,之前那些喧闹声已经全然听不见了,院落里极其安静,只剩下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院子里西南角那棵大树,没有做声。然后她径直看向院子里最中间那间屋子。

“你个蠢女人,住手。”

之前她看的那棵树上,突然冲出来一个白色的人影,在即将碰到地面上时身影急速收回,整个人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态落在地上。秣枝并不意外的转头看向那个穿着白色仙鹤长袍的少年,那人用黑巾蒙着半张脸,只留一张光洁的额头和一对水亮的眼睛露在外面。

“像你这么笨的还出来偷窃。”

秣枝耸耸肩,又抬脚准备往里走。

“站住!”

那人尽力压低声音,怒喝一声

;;你这女人不会是故意过来坏我好事的吧?;;

见秣枝又要抬脚往里走,那少年一抹额头擦去几滴虚汗,难得放缓了脾气。他指着地上说

“你要是不瞎,你就自己好好看看你随便走一步,我俩都完了。”

秣枝歪头看了一眼地上,那里在月光流连下并无异样,不过若是俯下身去去瞧,便能看见一根根金色的丝线交错密布,制成一张绵密的网,将窃入者困在其中。

秣枝起身,面色并无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