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的是有些远了,许岚清如今根本志不在仕途,若是说唯一让他有做官念头的,也便是为了武墨能够的还原女儿身。

许唐宇想让他做个官,他心里却有自己的想法。

和武墨,只有两条出路,一条是不顾一切,抛却所有远走高飞,可是,这势必要搭上两家人的声誉,甚至性命,他做不到,他爱武墨,即便爱到盲目,却还不至于爱到失去理智。

而第二条路,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路,手握兵权重政,有朝一日连帝王都畏惧他三分,到时候,就可以将武墨的身份公之于众。

这是一个梦,一个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实现的梦,但是至少,他愿意为之努力。

“爹,儿臣想考武状元。”

他一句话,无疑是将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冷冻了几分。

“你说什么胡话,你是一个人,怎能做那一介武夫,你读那么多年的做什么了,那些武夫,连个市井卖肉的都可以做,你是要和那些人比?”

许唐宇的语气,无疑是严厉的,许绣忆只怕两人争闹起来,她爹爹的脾气素来不是太好,而许岚清若是倔强起来,也是十头牛都拉不住的。

“爹爹,春试还在明年呢,你给哥哥一些时间考虑吧,其实状元武状元都一样,大将军当年就是武状元。”

“你个丫头你懂什么?大将军虽然是武状元,可你看过大将军身上的伤吗?”

原来,许唐宇不是觉得和屠夫争夺一个武状元之位丢脸,只是舍不得许岚清受伤。

许岚清好歹也是知道是对他好的,如今他也不想和许唐宇讨论这个问题,于是道:“爹爹,武我会考虑的,爷爷呢?没和爹爹一起回来吗?”

他是在岔开话题,许唐宇眉目紧锁的看了他一眼,终于也没在说什么,道:“你爷爷身子不舒服,回去歇着了。”

“爷爷怎么了?”

“这几日天气不好,年轻时候落的病了,你们不要去叨扰他,他见到你们两个,就是再难受也会从床上爬起来。绣忆,回头让锦源来给爷爷看看,宫里头的那些御医,倒还不如我女婿。”

许绣忆点点头:“好,我明日正好要给嫂子去药房取一些山楂丸子来,就让银玉同锦源说一下。”

“恩,对了,你回来住几日,锦源同意吗?”

“他亲自送我来的,爹爹你说是同意不?”

许唐宇一笑,表情总算柔和了几分:“回来住一阵也好,我看你那个家乌烟瘴气的,一年内死了多少人,罢了我不说了,你家二姑奶奶的事情皇上也知道了,皇上还问起我来,我只说凶手被杀了,皇上没说什么,不过看得出来对你家二姑奶奶还是有情的。”

“皇贵妃,还好吗?”

“这爹爹如何知道,后宫哪里是我们进得去的,不过免不得伤悲吧。”

一母同胞所出,虽然因苏雅兰颇受牵累,不过苏雅彩这个人,看上去就是十分重感情的人。

“对了,你婆婆知道这件事了吗?”

许唐宇叹息了一口抬头看向许绣忆。

许绣忆摇摇头:“还没叫她知道,她恐怕尚未从闹鬼的事情中缓过神来。”

“听说是你家大爷的娘回来了是吗?”

“女儿其实觉得是有人装神弄鬼。”

许唐宇摇摇头:“很多事情也是说不明白的,若是真是鬼神,或许是有莫大的冤屈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要寻上门来,当年苏家那件事,也算是闹的沸沸扬扬的。”

“如今她在庵堂里静养,我同锦源还有小叔商量了,暂且还是不要叫她知道,只怕她受不了。”

“纸包不住火的,那庵堂又不是与世隔绝的,总归有一日她会晓得的,不过这种事情,能瞒一日就是一日。”

其实,确实是瞒不住的,那个庵堂就在城里,常年来香火都十分旺盛的,就算苏家老太太闭门不出潜心修佛,也不可能完全与世隔绝,只要接触到了庵堂之外的人,恐怕这事儿就必要曝光了。

苏雅兰去世也已经好几日了,其实的,也该找个时候告诉苏家老太太了,至少的送不了苏雅兰最后一面,苏雅兰的头七回魂夜,这里的人是很重视,苏家老太太总要回来看看。

城内,影梅庵。

苏家老太太一身素衫,跪在蒲团上闭目念经,忽然手里的佛珠链子断了,那檀木佛珠跳跃着滚了一地。

她心头一惊,对着门口喊道:“来人啊。”

两个小姑子是苏锦源顾着来照顾她的,闻言匆匆进去,但见苏家老太太惊慌的看着一地乱蹦跶的珠子,面色惨白道:“她又来了吗?她又来了?”

两个小姑子知道她是给闹鬼闹怕了,如今弄的都有些草木皆兵了。

其实佛珠断裂这种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何况苏老太太的那串佛珠还是非问她们师太要的,说是师太的佛珠沾染佛气浓,好防鬼怪,那佛珠都用了多少年了,每一颗珠子都已经被摩挲的油光闪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