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数十步,丁小磊只觉得脚下一滞,挪不动道了。

低头细瞧,数十条碧绿青翠的藤蔓缠住了他的双脚,阻住了他的脚步。

时值数九寒冬,何来的藤蔓?

丁小磊心中微懔,情知身后诸蓝衫中有木属灵脉修士,此事怕是难以善了。

“看来诸位,是要取小子项上人头一用了?”

前路被阻,丁小磊毫不慌乱,所幸坐于雪地。

先前吃了顿兔肉,如今又僵持半晌,少年不觉得感到有些口干,捧起口雪来,想要解解渴,却兀然想起先前那高低眉汉子所赠烫酒。

体内灵气不足,难以御寒,倒不如来口水酒,暖暖身子。

丁小磊毫不将目下困境放于心中,取出囊中酒袋,启了盖子,灌了口酒。

咳咳咳。

酒入口,辛辣感十足。

若是“酒中仙”的酒,好似清风拂面的话,此酒便好似刀剔骨肉。

毫无心理准备的少年,被呛的眼泪都快咳了出来。

“小兄弟,有胆识。”刀疤脸引着数位蓝衫,绕行到少年面前,伸出个大拇指,颇是赞赏。

说来也奇,辣酒落肚,不仅浑身火热,便连体内灵气也充盈了起来。

此酒,亦非凡品。

酒中仙的酒酿虽也可,酒酿落肚,灵气自生,可绝不会有这般效力。这其貌不扬的囊中酒的效力,倒更像是碾碎了灵丹搀和其中。

既是异物,那便不可浪费,否则便是暴殄天物。

少年未曾搭理那口出赞叹的刀疤脸,而是朱唇轻启,套着酒袋口,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大师兄,这浑小子怕是傻子吧。”

大敌当前,若是饮酒助性,那的确是胆略过人,可丁小磊却如久旱逢甘霖之人,喝了个没完。

刀疤脸竖起的大拇指尚未收起,不禁有些尴尬。心中更是犯起了嘀咕,难不成这小子是打算以酒壮胆,先前那豪迈洒脱的模样,尽是装的?

“好酒。”

少年并不关心那刀疤脸的心中所想,往口中倒完最后一滴酒后,面色红晕了起来。

“上路酒,喝完了?”刀疤脸讪讪地收回手掌,运起灵气,顿时雪地上升起无数荆棘藤蔓。

藤蔓末端,尖锐如刃,只需刀疤脸心念一转,便能将少年刺的遍体窟窿。

“莫道我以大欺小,让你三招,出手吧。”刀疤面皮一凛,冷若寒霜,口中说的是大言不惭,好似给了对方天大的便宜。

动手?

丁小磊嘴角抽-动,眼角遍是寒意与讥讽。

“我不过才炼气三层,尚未唤醒灵脉,如何能使出灵脉道法?”酒劲上涌,冲的少年满脑嗡嗡作响,一改往日如磐石的木讷性格,变得狂妄桀骜“你等逆徒叛贼,以强凌弱,以多欺少,且看小爷我将尔等碾成齑粉。”

众蓝衫稍稍一愣,随后仰面大笑,笑的是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

“炼气三层的小毛娃娃,竟敢如此口吹大气。”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先前还道他是哪个宗派内门弟子,现在瞧来顶多只是个外门弟子罢了。”

寒意懔然的茫茫雪原,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丁小磊打了个酒嗝,连连摆手。

“错了错了,我只是个外门杂役而已。”

众人面皮再滞,随后笑的更为前俯后仰,眼角笑泪迸射。

“我等未出宗门之前,可是外门弟子,没想到竟被个外门杂役给戏耍了。”为首的刀疤脸,笑音桀桀,若秋风吹寒林,暴雨打芭蕉。瑟瑟萧索,哀鸣连连“想我等曾经外门弟子,竟有被区区杂役给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一天。”

笑中有悲,凄然寒凉。

若非走投无路,又有谁愿做那好似无根之木,无巢之鸟般的散修?

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堂堂的宗门弟子,竟沦落到打劫外门杂役,甚至还被对方戏耍的境地。

众蓝衫,不禁悲自心生,凄凉楚楚。

当啷。

寒刀出鞘,银光迸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