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宵小,竟敢拿天机堂当玩笑。”

着实是丁小磊年纪甚小,木讷的面庞上,白净无须,加之衣衫散漫,神情萎靡,瞧着倒像是哪家凡尘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

少年搔了搔满头蓬乱的发丝,猛拍脑门,从凌乱的衣袖中掏出个物什来。

“有此物为凭,你们应当信了吧?”

抛出去的正是那枚九品客卿令牌,那赤黄色,犹如古铜质地的令牌在空中滑过到半弧,被那作势欲踢的青衣弟子稳稳接住。

“咦,真是我天机堂客卿令牌。”那青衣弟子不敢方式,收了动作,毕恭毕敬的将令牌高举过头顶,眼眸中的狐疑之色仍未尽消“恳请客卿长老分出丝缕神识,供弟子辨认。”

咦?

先前还觉得这令牌并无甚用的少年,手足无措之余,心中平添出几分不易察觉的自得自满。

区区枚令牌便能让那平日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外门弟子,恭敬的如家中犬、田间牛。

“着实是兹事体大,我弟子二人所持物品,价值斐然,还望客卿长老明察。”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加之少年向来不擅辞令交流,被人这般恭敬对待,倒是有些不安。

“唔……嗯……无妨。”

少年稍加迟疑,些许神识外放,引得那令牌莹莹闪烁。

这令牌中,竟有少年的神识烙印。

丁小磊极为错愕,且不论这令牌是何材质,光是这份能烙刻神识的玄妙神通,便已惊为天人。

那两位青衣弟子,慌忙作揖,口称得罪。

“没事,你们走吧。”此话刚出口,丁小磊便顿觉不妥,的回想着老槐头的言谈举止,极为别扭的一展袍袖“你等,先退下吧。”

两位青衣对视一眼,有些闹不懂这古怪的客卿长老葫芦里卖的啥药。

困惑归困惑,那二人还是恭恭敬敬的将手中物品放下,弓腰退去,出门前还不忘将那酒楼朱色门扉给合上。

少年长呼口气,趿拉着布鞋,一步三摇地行到楼下。

不等他捡起置于地上的一应物什,却被个箭步冲来的黑影给吓了大跳。

定睛瞧去,却是那满脸谄媚笑容的店小二。

要不是少年及时开腔,怕是他此时已丧命青衣修士脚下来。

对于他们修仙之人而已,踹死几个凡人,真不比捏死几只蝼蚁来的有负罪感。

芸芸众生,不过蝼蚁;修仙之下,皆为泥尘。

惊羡、阿谀之语从那店小二的口中不断冒出,少年哼哼着,算作应答。

“真是啰嗦,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妖兽精血收入纳戒中过于骇人而且过于张扬的话,才不需要你帮我搬上楼呢。”少年心中暗道。

丁小磊昂头上头,灼灼目光四下扫视,或明或暗的厢房中有无数目光射出,凝在他身上。

有畏惧,有好奇,有羡慕,有向往。

天机堂的客卿长老,竟下榻在间普通的酒楼客栈中,着实令人颇为费解。

这临海客栈下榻的多为普通凡尘之人,最多有些灰衫外门杂役,便是连蓝衫杂役也极为极少。

这位长老夜宿此地,也不怕坠了身份名头?

“小的不叨扰了,若有需要,请随时招呼。”

那店小二抹了把额头细汗,局促的搓着手,依依不舍地作别。

少年颔首,笑意晏晏,浑然副世外高人,化外之仙的模样。

目送走店小二,丁小磊施施然闭上门扉后,顿时一扫懒散模样。

“该死,这纳戒中,究竟发生何等变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