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大些,便传授你们功法,且令你们互相残杀。”

“你们孤苦伶仃,只能数百人抱团取暖;却因体内蛊虫作祟,又不得不自相残杀。”

少年言语很慢,仿若在叙述件极为久远的事情。

“三十年功成,你们被训练成同进同退,极度压缩灵力的人形傀儡,尔等早已七情六欲皆绝,成为他杀戮的木偶。”

轰隆隆。

五人仿若耳畔有炸雷震**。

两行清泪不自觉地流淌而下。

少年所言不虚。

霎那间。

他们脑海中那些被自我屏蔽的记忆影像,尽数翻滚出来,刺得他们五脏疼痛,六腑麻痹。

这如同噩梦般的三十年中,或许前一天还在与身边的同伴抱头痛哭,憎恨那命运不公。

次日,在蛊虫的控制下,又不得举起屠刀自相残杀。

每次有生死相依的同伴死在自己手上时,他们都会有心脏被攥成齑粉般的疼痛,同活着的人共同大哭,而第二天,又不得不再度为敌,杀得是昏天暗地。

他们不知道,这恍若修罗地狱般的日子何时才是头。

渐渐,他们仅存的人性被渐渐磨去,在无边的煎熬中,成为一尊尊只会听从命令,举刀杀戮的人形妖兽。

甚至连蓬慧以秘法压缩他们修为,蛊虫吞噬同伴神魂灵力,装大自身的莫大痛苦都毫无知觉。

他们,早已不再是人,同样也绝非妖魔。

而是一具具,只得听从操控,只懂杀戮的行尸走肉。

“你,为何唤醒我们。”

五人抱头痛哭。

少年叹息。

他心知,这“唤醒”并非他们在沉睡,而是唤醒了他们灵魂深处的人性。

最后一抹,被无限压缩,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以为早被抹杀的人性。

“这三十七、五十七、六十三、八十二、九十九,便是你们的编号吧。”

少年呐呐自言。

眼前的五名白袍撕扯头发,痛哭流涕,状若疯癫。

丁小磊并未趁机攻击,而是静静地伫立在侧,脸上尽是复杂的神情。

少年不曾打断他们。

可能,这是他们作为“人”的最后时日,也是所剩无几的人性的最后次恣意放纵。

日落西山,乌云笼罩,狂风大作。

望着厚重的铅云,与间或露脸冷笑的血月,少年感慨万千。

“这朗朗苍穹,皓皓银灰,瞧着是何等的冷漠与残酷。”

五人哭罢,不擅表露情绪的他们,努力在脸上挤出些许感激。

“多谢,师兄。”

久未有情绪变幻,冷若寒冰的脸上所呈现出的表情变幻,瞧着是那般的僵硬。

少年摆摆手,默然不语。

“你且走吧,今日乃是祭刀之时,九十九乃是老幺,我们以他当为祭品,给他解脱。”

武三十七,面露痴迷。

那是对生的渴望,对死的向往,以及对魂魄泯灭的无边恐惧。

少年再叹。

那蓬慧早已有言在先。

宝刀开锋,当以血祭。

一旦开锋,“活”着的人,将会泯灭最后的魂魄,成为再无知觉的人间凶器。

而那老幺,却能以“人”的身份,含笑而死。

这是种何等残忍的爱护,来自兄长们最为无奈的关怀。

“蓬慧老贼,着实该死。”

丁小磊微微摇头。

“我,必须得进入曜光塔秘境。”

那五人互相对视,迟疑却又无奈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