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小凤仙摇了摇头,语气平淡的对我道:“凤仙可以骗自己,可是你却不能。不要强迫自己,凤仙会心痛的。”

“为什么,你要承担一切,而你却又不愿意给我一个安慰自己的机会?”

“不要在说了将军。”小凤仙坚定的对我说道:“您不能骗自己,因为您是将军,如果您是和凤仙一样的风尘女子的话,要欺骗自己,才是能够做到的。可是,您不是。这样的话,就不必再说了。今天咱们已经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争论上了。”

说到这,小凤仙走到窗边,关上了一直敞开的窗,而且,还把窗户内的幔帐,拉了起来,而后笑着对我道:“要喝一杯吗?”

我摇摇头,笑着对她道:“酒就不要喝了,不过我进来的时候,叫帮主准备了一些饭菜,先吃一点吧;我看你这的样子,应该,你也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吧。”

河南车站,段祺瑞专列。

此时的段祺瑞才刚刚换号一身便服,在自己的休息车厢里躺下。这一段时间他太累了,不过好在,一切都还算比较完美,至少没有出现过什么可能影响到他的意外;而且就在今早的时候,湖北剿匪都督陆建章,特地赶到河南,与他进行了一番交流,而交流所得到的结果,却是令他非常满意的。

在与陆建章的谈话里,段祺瑞含蓄的表达了自己对于陆建章出任湖北剿匪总司令的看法,在隐晦找不出破绽的话语里,段祺瑞将自己不满袁世凯调他陆建章来制约自己,并且还暗地里让徐树铮在陆军部“大出洋相”,让他皖系丢脸的不满,都表达清楚了。而且他也相信陆建章已经正确的理解了他的话。

陆建章对他道:“建章不过就是北洋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军官罢了。”

这是这样看似无意的一句话,让段祺瑞感到了十分的满意,因为就这一句话,他就已经清楚了陆建章对于自己的态度,而且他也清楚了陆建章与袁世凯的关系。

怎么说那,陆建章忠于袁世凯这是绝对的,就算是他的忠诚里面,含有自己的一些利益,但是却也是能够保证他在急缓之时,肯为袁世凯拼死一搏的。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也导致了袁世凯对于陆建章这个人。

基于完全信任的基础上,不肯任命他做“封疆大吏”,而是一直把他困在北,京,留在自己的身边。

其实这是个非常微妙的关系,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个微妙关系中每一个环节都异常的紧凑,所以袁世凯才会决定让陆建章出任湖北剿匪总司令,并且不言而喻的用他来制约段祺瑞。而段祺瑞之所以在剿匪的时候,倾注全力,其实这与陆建章的这个任命不无关系。

仗打得越久,国家要掏的钱就越多,但是作为最高将领的人,却会有越多的收入,而且像这一次针对白朗的作战行动,战线跨越四个省

份,如此长的战线,可以让作为总指挥官的人有更多的机会在更大的地方刮地皮,捞财产。

虽然段祺瑞不爱钱,也从来不肯吃空饷、刮地皮,但是这并不表示参战的其余将领不会如此。而且有些时候,不见得你非要去做什么事,只要你这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稍微的拖拖时间,可能就会让你手下的人,对你的忠诚,更上一层台阶。

其实段祺瑞本来也就是这么打算的,虽然他非常痛恨白朗,但是他其实本意上并没打算这么快就结束这场战斗,他的的预计中,本是打算在十月份左右结束的,可是因为袁世凯的任命,陆建章亲临湖北的时候,段祺瑞改变了自己的打算,与其说他是“被逼无奈”,不如说他其实只是不想和袁世凯,亦或是陆建章发生什么没必要的“冲突”。

专列开动了,而此时的天色,已经快到了深夜。

不知道为什么,段祺瑞躺在车厢里,虽然特地按照他的身形装置了软床,可他就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而且要是心里有事吧,不准确,因为虽然他此时在想着一些事,不过说起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不足以令他如此。

这就是无缘故的失眠,这令段祺瑞非常的苦恼。

专列的轰鸣声,此时在段祺瑞听来,不知为什么,好像比平时的声音要大,而且专利好像出现了震动,而且就段祺瑞个人而言,他好像感觉到,专列的车轮,已经不是完全紧贴在轨道上的了。

咚咚咚!

车厢的门被敲响了,段祺瑞抹了把脸,从床上坐了起来,对门外问道:“谁啊?”

一直守在门外的副官道:“总司令,是赵将军。”

段祺瑞晃了晃脑袋,揉着眼睛又问道:“哪个赵将军啊?”

而这一次,门外传进来的却不再是副官的声音,而是另一个略粗些的声音,道:“报告总司令,属下赵倜。”

原来,段祺瑞还未下令收兵的时候,也就是他们还在对白朗部进行追击的时候,担任第一进攻梯队的就是赵倜以及他的部下,对与白朗的追击就好像是一群饿狼在捕捉一只已经跑没了力气的兔子一样。而且还是在坚、硬的一望无际的水泥地面上。

任谁抓到了白朗亦或是将其就地正法,都是莫大功劳,而段祺瑞之所以一开始安排赵倜部做这只狼,也是因为之前赵倜遭受的不公平对待,想要给他一些弥补,同时,他也是看到了赵倜作战的勇猛,还有指挥调度时的明确。段祺瑞想收赵倜成为他皖系的临阵之将,当然了,这是因为段祺瑞想要和姜桂题再搞一搞关系的缘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赵倜已经将白朗部围困在小山包上,就要发动总攻的时候,段祺瑞竟然临阵换将,而且还让王占元率部接替了赵倜的位置,从而让如此功劳与之又是失之交臂。赵倜虽然嘴上不说,

但是他的心理其实是非常难以接受的。

不过他是个懂得轻重的人,直到段祺瑞下令收兵,他都没有开口问过,而现在段祺瑞回师北,京,而且他也受邀乘坐段祺瑞专列与之一同进京。这他才决定要问个究竟,而且就是他来到段祺瑞车向前,也是慎重思考再三,最后才决定如此的。

段祺瑞听了赵倜的来意,不由得笑了笑,而且看着赵倜的眼神中,也会充满了欣赏的色彩,段祺瑞对赵倜道:“周人,是因为这件事啊,我以为是什么那。”

“那还请总司令,宽解属下。”赵倜道。

蔡锷是他的榜样,可是这个人,曾经却是他常常用来取笑为乐的对象。他笑蔡锷锋芒太盛,不懂拒绝,他笑蔡锷拥兵数万,远在边陲,却像狗一样,被袁世凯牵着链子拖到了北,京。

他笑蔡锷名不副实,什么骁勇儒将,胆识过人,到了北,京还不是对袁世凯摇尾乞怜;虽然自己是袁世凯的手下,虽然自己没有他蔡锷那么雄厚的根基,但自己绝不会同他那般,让人可怜。

但是,就是陆建章的到来,就是升迁他为陆军参谋部次长的调令,就是湖北军“卫戍”他公署大楼,就是湖北军把炮口对准他老家的时候,一切的笑谈,他曾经嘲笑的一切,竟然就这么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且他还根本无力反抗;蔡锷当年至少是风风光光的进京,是自己的选择。可是自己拿,却是被逼无奈,不得不来,而且他相信,到京的那一天,他不单单会和蔡锷一样,被人脱去将军的制服,而且,在北,京那个地方,绝不会有袁克定、徐树铮的郑重欢迎。

他之所以选择骑马进京,就是想再拖延一些时间,就是想让自己有时间再看看这大好山河,有时间让自己迂回婉转的,忘记一些不该有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