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我最后提高了声音,让早已习惯了“白面生”的他们,感到惊异,竟然在那一刻,全场安静的可怕。

我扫视过他们众人,我看到了他们眼中的犹豫;没有再说什么,我转身就离开了模范团的会场。

我不知道我走之后他们还会说什么,因为那些与我已经没有关系了,在离开模范团营门的那一刻,我便已经决定好,要辞去现在的职务。

回去的路上,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我不由的出了神。

这就是中,华的风景,是作为军人的我们誓死捍卫的土地,可,这样壮美奇秀的风景,真的就是他们那样的北洋所能守卫住的吗?

北洋军曾经是晚清的骄傲,可如今那?北洋军还真的就是曾经的北洋吗?

还记得那天在梅中春园的时候,汤芗铭把我叫到一旁对我说的话。他说:“松坡啊,你我之间虽然有过不愉快,可此时非彼时,昔日之国以过,今日之世,仍未清。还希望在必要的时候松坡你能够认清是非对错。”

汤芗铭

的这番话是我绝想不到的,因为昔年,我与他之间的矛盾,不,与其说是矛盾不如说是仇怨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当年我还在湖南老家的时候,就和他汤铸新有了矛盾,之后当我从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回国后,很不巧的又被调到了湖南教练处做帮办。

一九零九年是我在湖南做帮办的最后一年,可也是那一年,汤芗铭从国外留学归来,在任军职之前的那段时间里,他就待在湖南。

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已经回到了湖南,之后再一次市集**上,我和他不期而遇。虽然我仍然记得当年与他的矛盾,但是我想已过去多年,而且那时候我们两个都是留学归来准备要投身国家。

我本想着和他相逢一笑泯恩仇,然后若是志趣相投的话,就一起慷慨报国,要是我们两个人的志向背道而驰的话,那么大不了就是不欢而散罢了。

可是那一天,确实是我想当然了。

他汤铸新与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蔡艮寅!冤家路窄,我回来就听说你从日本士官学校学成归国,我找了你好久,没想到今天在这遇到了。灶玛子,今天就让你条子倒出去!”

说完,他竟然随手抽出了配枪;我实在想不到那个时候根本没有穿着军装的他竟然会随身带枪。

他拿枪指着我的头,说实在的,当时我虽然并不怎么怕,因为我的腰间也有枪,而且我对自己的枪法枪术有着绝对的自信。

可是当时的场面确实尴尬,而且就在他出枪的下一刻,我们已经被一群爱看热闹的人远远的围成了一个圈。

与此同时我还听到了在远处有大批人马赶来的脚步声。

不用想我也知道那是巡城的驻军。

很奇怪,汤芗铭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掏出枪来指着我,眼神异常的凶狠,可是当他用枪指着我的时候,却没有开枪,而是就这么恶狠狠的盯着我。

叙过茶之后,杨度对我说:“松坡啊,你猜猜我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我笑了笑道:“晳子兄有话明讲便是。”

“哈哈哈。”杨度笑了起来说:“你不是一直想面见大总统吗?”

“你的意思是?”我依稀已经猜到了杨度后面要说的话;果不其然,他对我说:“我是受大总统之命,来通知你,明日一早,大总统会在总统府的房会见你。时间定在早上九点,松坡到时候可不要迟到啊。”

“晳子兄放心,蔡锷绝不会迟到。”

“那就好;松坡啊,不知道你这个总教习当得怎么样啊?”杨度问道。我无奈一笑,道:“其中苦乐,晳子兄是体会不到的。”

见我如此,杨度沉思了片刻,对我说:“我不知道模范团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但是那里肯定是一条‘四通八达’的路,沟沟坎坎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只要渡的过去,那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你比我心里清楚;松

坡啊,你我是老乡,而且在日本的时候,相交亦菲他人可比,所以我想告诉你,能不离开模范团就不要离开;老北洋都只是老北洋了,而那些年轻人也是一定会陆陆续续出人头地的。”

我没想到杨度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我们两个人是不同的两个立场,他我武。他摆弄政;治,而我则是经略军事。

我知道,现今民国的军队是为政,治服务的;更主要的是,现今民**队更是为某一位政,治人物服务的。

而恰恰杨度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政,治人物,虽然他现在还没有什么确实的影响力。

“晳子兄,你话中之意,蔡锷不明白;我是军人,唯政,府军令是从。再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说着,我盖上了茶碗的盖子。

看到我手上动作的杨度笑了笑,寒暄几句后就离开了。

这一次我没有送他。

翌日,我身着大礼服,披表带挎军刀,早早就到总统府待客室等候大总统的召见。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快要到约定时间的时候,大总统竟突然“闯”进了待客室,而且嘴上还在申斥着侍者。

“你们是怎么搞的!蔡将军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请到房去!”而后快步走到我的面前笑呵呵的拉着我的手,说:“松坡啊,可算又见面了!”

我忙立正敬礼:“大总统!”

“哈哈,松坡啊,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说着袁世凯拉着我坐下,一面招呼上茶一面对我道:“松坡啊,早就想和你见面,奈何近来公务繁忙,再加上河南白朗一伙盗匪猖獗,而且陆军部……哈哈,不说这些,不说这些;松坡啊,今天咱们可是要好好的聊一聊啊。”

我笑着说:“蔡锷首先要向大总统当面致谢……”。

可是我才刚开口,袁世凯却打断我道:“先不忙;来人啊,把我给蔡将军准备的衣服拿来。”

“恩?”我疑惑起来,袁世凯给我准备衣服,什么样的衣服?他这么做是怎样的用意?不过我却没有直接发问,而是婉转的说:“大总统,是蔡锷今日的着装有什么不妥吗?”

袁世凯扫了我一眼,笑着道:“你松坡这就多心了。我是看你穿大礼服来见我,这衣服我也穿过,啰啰嗦嗦甚不舒适,你我一家人,这些繁缛节场面的东西大可不必,我刚刚叫人准备了一身紫貂的褂子你先换上,省的军服束缚的不得劲。”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不由的脑袋“嗡”的一声,我知道,他这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这脱去军服的将军,还是将军吗?而且他说给我准备的是紫貂的褂子,这东西少说千金难买,如此重礼,他元大总统可是只送过那些老北洋的中流砥柱,对于我这样一个外人,他一出手就是这样的东西,其用心不言而喻。

我不接受的话,往小了说是不给他大总统的面子,往大了说就是不服从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