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心生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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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没有说话,赵普就只能这么一直跪着。老管家见自家主人跪着,也只得跟着跪下。天气寒冷,两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竟被冻得瑟瑟发抖,赵德昭和王继恩也不敢上前相劝,生怕触了赵匡胤的霉头。
“官家……老臣真是头一回收钱俶这厮的礼,在此之前也未与他私下有所联系!没想到,没想到……老臣已位极人臣,别无所求,唯有忠心事主而已!官家若是不信,大可发责问钱俶,以证老臣清白……”赵普指着天说道。
他说的倒是实情,区区一个偏安一隅的吴越王,以他大宋宰相的身份,他还真看不上眼。而作为赵匡胤的首席心腹,臣之首,又没有兵权,权力都是赵匡胤赋予他的,他岂会傻到与一个诸侯合谋对现主子不利?折腾来折腾去,顶天还不是宰相,与他现在的地位还不是一个样,没必要冒那个险,难道还能坐上龙椅不成。
赵普的一席话,终于令赵匡胤有所反应,也不知是自己想通了,还是将赵普的话听进了耳朵里,他面露微笑,走上前一边扶起赵普一边说道:“则平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君臣相交几十载,若是没有你的话,朕又岂能坐上这皇位!朕还能不信你不成?朕只不过可笑那钱俶,以为我大宋之事,尽是你们这些人生所能决断的!当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即便要送钱,也应该送给党进、米信那些武夫嘛,哈哈哈……”
“官家所言
极是!那钱俶,忒不是个东西!老臣这就将黄金送还于他,并写信痛斥他!”赵普见赵匡胤似乎没有要追究他的意思,连忙打蛇随棍上,想法子补救。
“到嘴的肥肉,岂有吐出来之理!何况还是明晃晃的黄金!吴越国的黄金,不要白不要!你安心将这些黄金收下便是,莫要辜负了钱俶的一番好心,他送多少,你就收多少,就当是朕赏给你的!”赵匡胤说道。
“这……”饶是宦海沉浮几十年,见惯了不少大风大浪,赵普此时的心中依然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赵匡胤这么说,是不是在试探他的态度。
“怎么,你还不信朕?”赵匡胤眉毛一挑,沉声道。
“老臣不敢!老臣叩谢皇恩!”赵普见状,连忙躬身行礼谢恩,生怕惹怒了赵匡胤。
“这些黄金,你若是实在不想要,大可到时候捐出来充到朕的封桩来嘛,到时候收复幽云,也是有你一份功劳的嘛……”就在赵普觉得已经过关之时,赵匡胤幽幽的来了这么一句。
赵普闻言心中苦笑不已,特么的还是你赵大会算计,钱算我收的,最后却落入你的口袋里!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但是赵普也不敢拒绝,这可是赵匡胤在给他台阶下,若是自己不识抬举,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身为大宋执宰,他并不缺这么些黄金!
“老臣……明白了!老臣明日就将这些黄金,捐出来充作北伐的军费……”赵普心中无奈,却
还要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赵匡胤看着赵普的作态,不禁想起了前几日翰林学士卢多逊向他禀报之事:同中门下平章事赵普,在自己的政事堂官房内,放置了一只大陶罐,所有经过政事堂的奏章,但凡不合他意的,看都不看,便扔进陶罐里当做垃圾。待陶罐里的奏章满了之后,便一把火付之一炬!
而盖有大宋宰相私人印章的堂帖,在朝廷各部的作用与皇帝的诏令无二,甚至重于诏令,朝廷内外已到了只认宰相而不识皇帝的地步……
赵匡胤知道,卢多逊与赵普不合,所言固然有夸大的成分,但是也说明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眼前的这位大宋宰相,权力已经太大啦……
想到此,赵匡胤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他不禁有些意兴阑珊,没有了刚来时的热情,便对赵普说道:“不知怎的,突然想吃些稀奇的玩意儿!今日还是不要劳烦嫂子了,赵相公陪朕一同前往外城的我家酒楼吃些东西,可好?”
赵普听他不喊自己的表字,却喊自己赵相公,心中不免“咯噔”一下,心生落寞之意。
虽然面上放过了自己,但官家还是与自己生了嫌隙,在心里已经有了疙瘩。虽说现在这疙瘩不致命,却不知日后这疙瘩,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凭官家吩咐!”赵普回道。赵匡胤让他一道儿去,他哪里还有选择,只能服从。
赵匡胤客套了几句,便头也不回的
朝府邸外走去,赵德昭苦笑着朝赵普行了一礼,便跟了上去。
这饭蹭的,连杯水都没喝到,光赶路了,真是坑儿子啊……
王继恩连忙去招呼那些随行的侍卫到岗待命,那些侍卫连一杯茶都还没喝完,便急匆匆的赶了出来。
那些侍卫心里还纳闷,这官家每次来赵相公府,不都得待上好几个时辰么,怎滴今日却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要离开……
赵普吩咐老管家将坛子里的黄金收好,定了定心神,便也出了门,上了赵匡胤的马车。临时车夫王继恩扬起鞭子轻轻一抽,马车便慢悠悠的朝我家酒楼而去……
而此时的我家酒楼,正处在酒席正酣之时。上百个精壮大汉聚在一起吃饭,除了喝酒便是喝酒。划拳声,劝酒声,斗嘴声,好不热闹,即便关着大门,也传出去好远。酒楼四周的铺子,早就纷纷关了门,生怕这一不小心从钻出来几个酒鬼,将自家铺子给砸了。是以整条街除了酒楼,一片漆黑,就再也找不到亮光发声的地方。
“李……李老弟,你……你这……这自家酿的……酿的酒,真……真他娘的……霸……霸道,老……老子喜……喜欢……”曹延恭今晚喝了好多三碗不过岗,说话已经开始结巴,而曹延禄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出溜到了桌子底下。
不光是他,武德司的好多人,都已经醉得直接睡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如同一具尸体。
刚接触这酒的时候,曹氏兄弟
就惊为天人。这酒清醇而又浓烈,入口烧喉,却又带着一丝甘甜,令人爱不释手,忍不住就想多喝几口。
可是这酒后劲十足,饶是曹氏兄弟这样常年喝酒的西北汉子,也禁受不住。
刚开始众人用碗喝,后来用酒杯喝,到最后实在受不住。改用小酒盅喝,即便如此,还是倒下了一大片。别看曹延恭此刻还能说话,他可是咬着牙在那强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醉死过去。
“曹兄若是喜欢,到时候带一些回沙州便是!你送了我这么多香料,我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嘛!”李俊笑着说道。
这厮哪里有这么大方,其实还不是存了心思,想通过曹家,将酒卖到大西北,甚至是西域去!如此一来,还不赚的盆满钵满,数钱数到手抽筋?
“那……那就一……一言为……为定!可……可不许……耍……耍赖……”曹延恭晃了晃脑袋,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说道。
他端起手中的酒盅,手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一直晃动,酒水撒了一桌子。他想张嘴敬李俊一杯,却已经说不出话来,身子也已摇摇欲坠。看得李俊心惊肉跳,生怕他就这么酒精中毒,喝死在自己店里,那可就大发了。
“嘭!”就在这时,酒楼的大门发出一声巨响,被人从外面踹了开来,曹延恭也终于坚持不住,随着巨响,倒在了地上,立马发出了鼾声,手里的酒盅也飞了出去,正好落在已经如同死猪一般的曹延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