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住不让眼眶的泪水流下来,芍药扳住老太太的身子,往床尾挪了挪,让她坐得舒服些;她自己又挨着老太太坐在床边,揽臂半扶、半搂着老太太,母子二人一起守着赵仁琦。

“怪了!他这脉象怎么会这样?一会儿浮紧,一会儿浮缓;一会儿弦紧,一会儿弦数;一会儿来回游走,回旋……

虽然好像气若游丝,却又绵绵不绝,微而不弱,细而不软——真是‘脉理精微,其体难辩;在心易了,指下难明!”

木贼一边给赵仁琦号着脉,心里头一边暗暗着急。

这可是“赵氏中医”家族的人,从赵青师离家出走后,几十年来第一次找外人治病!

那易明秀老太太瘫痪了近三十年,可是一次也没有到他的卫生室去过。

躺在床上的赵仁琦,如果不是昏睡过去;如果不是老太太已经六神无主,他木贼是绝不可能有机会这么大摇大摆地到这儿来看病的!

中医他学得不是很精,他看病除了一贯用熟悉的木贼加减应用外,大部分时候都是用西医手段结合以后给治疗的;赵仁琦的脉象这么复杂,该怎么办呢?

他要是给治好了,以后整个赵氏中医家族的人还不都成了他的衣食父母?他们赵氏家族的钱财,还不都乖乖地流到他木贼马家的钱里?!

虽然赵家已经近三十年无人行医了,但赵氏中医的名还在——那赵青师只是出走,可没听说死啊!

他要是给治砸了——那他以后的日子可能就不好过了:

赵仁琦什么人那?虽然名声不怎么样,没有几个钱儿,穷光棍儿一个;可他是出了名的混子王——是混子里大佬级的人物!

一个刘生地玩儿起命来就够他受的!

何况,还有那王发根、狼毒、密陀僧等赵仁琦的一帮死党,想想都后怕!

木贼的手指搭在赵仁琦的寸关尺三部脉处,此时已是明里诊脉,实则思考对策,徐图脱身之计。

忽然,灵光一闪,木贼想到了中医的新编十问歌,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问诊首当问一般,

一般问清问有关。

一问寒热二问汗,

三问头身四问便。

五问饮食六胸腹,

七聋八渴俱当辨,

九问旧病十问因,

再将诊疗经过参。

个人家族当问遍,

妇女经带并胎产。

小儿传染接种史,

疹痘惊疳嗜食偏。

木贼心道:

“我何不先找知情人员询问一番?这不就多了对病情的了解?了解后,再考虑治疗方案——我怎么慌里慌张地把这给忘了!”

中暗表:

新编十问歌大部分歌诀均参照清?陈修园的《医学实在易?问证诗》:

一问寒热二问汗,三问头身四问便,五问饮食六问胸,七聋八渴俱当辨,九问旧病十问因,再兼服药参机变,妇人尤必问经期,迟速闭崩皆可见,再添片语告儿科,天花麻疹全占验。

最后根据卫生部中医司《中医病案写格式与要求》的通知精神,改编而成。

木贼的中医虽学得不很精通,但像《中医新编十问歌》这种最基础且必须背诵掌握的歌诀,还是很熟悉的。

心中拿定了注意,木贼就收起了号脉的手,身子转向易明秀老太太,准备进行对赵仁琦病情的询问——

他认为,易明秀是赵仁琦的母亲,一定是最先知道赵仁琦发病的人!

易明秀老太太是门儿里出身,自然明白木贼的用意,招呼芍药给她也挪动了一下身子,然后把目光迎向木贼,等候他询问儿子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