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万物归空

墨羽脚下微一顿步，双足力蹬，倏地跃上半空，卫仲离一剑刺空，只见头上有股旋风卷来，墨羽从空中掉转方向向下而刺，这一招正是凌云神剑式中的冲霄式，那晚他在面对卓锡田时曾经使用过，现今使出更加熟练。

卫仲离回过神来已经是躲避不及，他猛的一剑挥去，只见一道剑光闪过，墨羽心知这招威力巨大，自己还未攻到卫仲离前便会被剑气掀飞。他在空中挥出一剑，剑气所到刚好和卫仲离带起的剑气相撞。嘣的一声巨响，墨羽身子被远远震飞，卫仲离也不由得后退几步。

场边的人看完后不禁拍手称快，梅傅伯心中暗惊，他也没想到墨羽的功力竟然会如此强大。

墨羽刚一落地，斜地里卫仲离剑招又到，卫仲离招式极快，凤鸾七十二路剑法本就以变化繁复见长，招数也是层出不穷，连绵不绝。

墨羽长剑舞动，一时之间倒也挡下十几招。再拆了二十几招后，墨羽目光往后一瞄，原来自己竟被逼到大厅的角落处再也无法闪身躲开。卫仲离的剑势太盛，墨羽只顾拆招，全然忘了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被逼到死路。

墨羽靠着墙角处，又和卫仲离拆了十几招，卫仲离忽地长剑一举，左掌猛的拍出，墨羽右肩一沉，卫仲离左掌在他耳旁划过，咚的一声，重重的打在墙上，只见墙上顿时颤动几下，墨羽也被掌力带起的热气拍打得够呛，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脑袋也是晕沉沉的。

卫仲离长剑翻转，朝墨羽的脖颈直直削来，紫昙高声疾呼道:“墨羽，小心啊！”

墨羽朦朦胧胧中听得有人呼叫，回过神来，长剑上挡，当的一声刺耳声，墨羽被卫仲离长剑传来的力道震得踉踉跄跄的退了几步。

同样是凤鸾七十二路剑法，卓锡田讲究的是于沉稳中出招，每十招之中最多有一招是致死之招，往往卓锡田使出这一杀招后对手只能坐以待毙，但是卫仲离则与其相反，他久居尘世之中，心境自然无法如同卓锡田一样平和冷静，因此他每十招之中就有九招是要制敌于死命，只有一招是给对手喘息的机会。

卫仲离长剑圈转，银星点点，剑尖连刺七个方位，使得自然是凤鸾剑法中的七星伴月，刺完七个方位，卫仲离大声一喝，直直朝墨羽小腹刺来，连刺七下后又伴着一招，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墨羽还招极快，奋力强攻，他用的是凌云神剑式的平地式，集攻击与防守为一体，他斜身闪开，长剑刺去，一招之中就扭转了局势。

天恒道长看完这一招，拂尘一挥，喝彩道：“好剑法！”尹正和朴存看得暗自称快，如若今天墨羽能赢得这一战，不止他能活命，长生派的威名也会在武林更加响赫。

梅傅伯怒色显现，一旁的梅超群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这一战关乎的不只是新老一代剑客的更迭之战，更是关乎梅雪山庄至高无上的尊严一战。

墨羽和卫仲离两人在大厅中间斗剑，带起的剑气极为猛烈，不一会儿，剑气就更加的汹涌，能够把剑气如此具象化的展示出来，只有武林中站在绝顶之峰的剑客才能做到这点，今日一战，毫无疑问，墨羽的剑法已能够排入武林前五甲的行列之中。

大厅中间几十道剑气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如龙吟虎啸，不仅是人在斗，由人散发的凛冽剑气也在缠斗，场边的人看得目瞪口呆，这场决斗堪称是当今世间最强剑客之间的对决。

当当当十几声过后，墨羽已和卫仲离拆上了不止五十招，卫仲离的剑法虽然凶狠强劲，但一时之间却也奈墨羽不得。

斗得久了，卫仲离心里也不由得暗暗吃惊，眼前的这个少年竟然丝毫不怵于自己。

两人忽进忽退，又斗了二十余招竟然不分高低。墨羽和卫仲离两人都深知此时拼的是谁的持久力强，谁的灵力更深厚。

墨羽原先也以为自己本无机会赢过卫仲离，但自从他在天字第一号监狱打败了影武者后，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灵力不知不觉之间已经上升到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地步。有强大的灵力支撑，自己剑招使用起来也觉得轻盈飞快，丝毫不觉得疲累，这和他那晚在和卓锡田决斗的时候根本判若两人。每一个修炼灵力之人，当其灵力每达到更高一层的境界，那全身的功力与原先相比将是有着质的提升。

墨羽被关在监狱的几天里，不断的用紫气修身运功疗伤，又有紫昙的灵蛇之药，两厢一助，才让墨羽得以突破这个瓶颈。

紫昙看的也是一惊一诧，每当墨羽落入险境，她就张大嘴巴，双拳也握得更紧，每当墨羽脱离险境，她就稍微喘一口气，微露笑容。墨羽能够和卫仲离斗得不分高低，这也是紫昙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的。

眼见卫仲离出招越来越快，上一招与下一招之间已无连接的踪迹可寻，墨羽深知卫仲离这是殊死一搏了。今天这场决斗对于卫仲离来说，平局就意味着失败，而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卫仲离也确实没有百分之百赢过墨羽的趋势。

在旁边观战的尹正对朴存低声说道：“师弟，你有没有发现墨羽现在的功力和以前相比强过太多了吗？”

“不错，现在的墨羽已经不能和原先的那个墨羽同日而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进步会如此神速，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朴存不住的赞叹道。

再看墨羽和卫仲离两人，两把剑所交之处，皆发出星星火光，似乎两人此时就是身处一个大火圈的包围之中，十几道长长的火光如同流星划过一般耀眼，纵然现在还是太阳当空，但依然掩盖不了这带着噼里啪啦响动的火光。

斗到现在两人已拆了不止一百多招，墨羽慢慢的寻到了卫仲离剑法中的破绽之处。他知道卫仲离十招之中九招藏有杀机，由于这九招气势太盛，因此每使九招，就必须有一招要按下强盛之气，让自己获得喘息之机，以待后面的剑招能够接上，所以在旁人看来卫仲离使出的凤鸾剑法如排山倒海般让人应接不暇。

对于卫仲离的这个破绽，墨羽早在二十几招前就已经发现，但是卫仲离的破绽转瞬即逝，根本就无踪迹线索可寻，这一招有可能是在第四招后面，也有可能是在第八招后面，每一次墨羽发现后全力攻去，但是这个破绽却已经消失，随之而来又是卫仲离的迅猛攻击。

墨羽也渐渐的觉得灵力不渐，两剑一交，他便觉得手中的剑似乎要脱手而出一样，他深知在卫仲离下一个十招之内，如果自己不能找出夹杂在里面的那一个破绽，自己必输无疑。

墨羽心下一打定，便把所有的胜算都压在这最后的十招之内，离这十招越来越近，墨羽的灵力也运得更急促，这最后一丝灵力是他殊死一搏的赌注。

“心静如水，沉稳如山。”卓锡田突然出现在墨羽的脑海中，不断的对他重复着这一句话。

这一句话让墨羽恍然大悟，心静如水，沉稳如山，不就是要让他放下一切包袱，把此时全身的蛮力归空吗？他恍然想起在山洞中的小人画面，这小人千变万化，活生生的把凌云神剑式前面三招展现得淋漓尽致，但是后面的冲霄式，归空式和终式却让墨羽思索不出这其中的奥妙所在。

在这种强度之下，墨羽恍然大悟，墙壁上的小人无忧无虑，目空一切，所使的招式也只和前面的平地式略有不同罢了。原来这两式的不同之处便是这归空式要做到极度的空净。

卫仲离三招使出，皆是杀招，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六招之中必有破绽，墨羽目空一切，剑随心动，心指何处，他的剑便使向何处。

卫仲离长剑一屈，墨羽知道这个就是他一直苦苦想要抓到的破绽，卫仲离的星辰剑微微一屈，墨羽的长剑紧贴其剑身而上，卫仲离脸色登时大变，他翻转手腕，想要把墨羽的剑甩开，只觉得墨羽的剑似有千斤铁锤般重，压得自己的剑根本就不能翻动。

只见一道剑光从下而上，卫仲离觉得手中的剑一沉，持剑的手也垂了下去，等到他缓过神来，墨羽手中的钢剑剑尖早已抵着他的胸口处，这一场生死决斗，是墨羽胜出了。

在场的人一片哗然，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就在那一招中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卫仲离的星辰剑竟然纹丝不动，任由秦墨羽的剑顺着星辰剑而上，制住他的死穴，别说是旁边的人，就连卫仲离他本人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在那一瞬间自己竟然会动弹不得，就像有条铁链一样束缚着自己的双手。

卫仲离垂头丧气的把脸侧向一边，冷冷的哼了一声，一旁的梅傅伯等人都是死气沉沉，他们知道，这一场决斗过后，梅雪山庄的威名已经大打折扣，而今天一事也必然会成为武林人口中的一个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