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杜夏春晋升县长前的神秘贺卡之谜

秋收一结束，市委组织部便紧锣密鼓地展开了对县级领导班子的考察工作。一时间，谣言四起，且呈现出多元化、分散化的态势。综合各类版本的传言，杜夏春县长的呼声最为高涨。在这一情形下，舆论仿佛无形之中为他助力不少。县里的干部们大多认为，杜夏春接任县长乃是板上钉钉的稳定之事，甚至有几个与他相熟的干部，私下里已然称呼他为杜县长。

此时的杜夏春，内心也坚信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此外，一个月之前，县长高西峰前往西咸市委党校参加为期半年的县级干部培训班。在此期间，张记直接安排了县里诸多原本应由县长负责的工作。杜夏春将此理解为张记对他出任县长一职的默认。组织部此次的工作之一，是要求推荐干部，并且允许自我推荐。杜夏春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名字报了上去。

那天，秦顺利致电他的办公室。他刚一接听，便听到秦顺利说道：“你为何还在家中？”秦顺利接着说：“赶紧行动起来呀！难道你没听到别人都在说吗？倘若你不去跑动、不去送礼，好职位就不会落到你的头上；只有跑和送，才能获得升职和重用。”杜夏春回应道：“我不在家又能做些什么？”

直到此时，杜夏春才恍然明白秦顺利起初那突兀问题的深意。秦顺利的饸饹面加工销售厂已然正式投入生产。他安排自己的三弟秦吉顺担任厂长一职。如今，秦吉顺满心欢喜，全身心地投入到工厂之中，再也不会给秦顺利找麻烦了。由于饸饹面加工销售厂是以粮食和荞麦作为原料，近年来粮食的价格相对较低，而饸饹面的价格却持续上涨，在当地市场的销售状况极佳，所以饸饹面加工销售厂的收益颇为可观。家里诸事顺遂，企业效益良好，秦顺利从心底感到欣慰无比。杜夏春深知秦顺利乃是真正的自己人，便说道：“跑官要官绝非我的行事作风！该属于你的终究跑不掉，不属于你的即便强求也无用。”秦顺利反驳道：“兄弟，你大错特错了！这几日的好事都被别人抢先一步，怎能坐以待毙？我还以为你在西咸市里早就开始活动了！原来你在家坐等天上掉馅饼，难道是因为缺钱吗？倘若你真的资金短缺，先从我这里拿便是。”杜夏春赶忙解释：“一天的工作下来，我整个人都累得快要散架了，哪还有时间和精力去跑关系？而且，我从来就未曾有过这样的想法。”杜夏春表示，工作一个星期，到了周末回家就是蒙头大睡，连房间里的事情都懒得过问。有一回，夫妻俩闲暇之时，妻子凤娟突然提及：“我们单位新调来了一个男的。年纪挺大的，可孩子却还很小。后来我们才知晓，他是二婚，孩子并非他亲生，是后来妻子带过来的。有好事之人询问他为何孩子这般年幼。这个人长叹一口气，说自己太懒，很多工作都不是亲力亲为。”凤娟说完不禁笑了起来，杜夏春这才反应过来妻子是在影射自己，他急忙说道：“我这个人可不懒，很多工作都是自己亲手完成的。”说着便凑向了凤娟。

放下秦顺利的电话之后，杜夏春的内心愈发觉得晋升县长之事着实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然而，孟香然几年前就奔赴了美国，与上面的联系基本上已然中断。晏副省长也已前往省人大任职。虽说自己能够兢兢业业地努力工作，可自身的力量相较而言还是更为薄弱。故而，杜夏春反复思量，认为当下只能静观其变。不管怎样，事情已然发展到了这般地步，自己的政治功绩以及年龄条件应当不存在问题，当下最为关键的要素便是时间。

元旦的前一日，杜夏春收到了一张贺年卡，卡片之上仅有两句话：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下方的署名处写着“一个关心你的人”。这张卡片上的图画似乎是翻印的一幅古画，画中一个身形酷似之人蹲在一块硕大的巨石之上垂钓，颇有一种独钓寒江雪的韵味。杜夏春再次端详了这两句话，一时之间竟不知其出处，又看了看邮戳，发现是从西咸市寄出来的，心知此人距离自己不远，可究竟会是谁呢？凭借着一种本能的直觉，杜夏春几乎瞬间便觉得寄贺卡之人必定是位女子。有了这样的感觉，他当即就想到了徐雯雯，伸手摸向了桌子上的电话。徐雯雯欣喜地说道：“是你呀。恭喜你啦。我听闻你很快就要当上县长了。”就单单这一句话，杜夏春便断定这贺卡定然不是徐雯雯所寄。杜夏春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敷衍地回应了几句，说道：“没什么。元旦将至，打电话问候一下。一切都好。”徐雯雯连连说道：“一切都好，就等着喝你的喜酒呢。”不是徐雯雯，那又会是谁呢？孟香然已然不可能了，即便她未曾出国，也不符合她的行事风格。这贺卡作者的神秘，给杜夏春带来了无尽探索的欲望。他先是查阅了唐诗，并未在其中寻到这两句话。接着又翻看了宋诗，这才发现这两句话正出自其中，乃是著名诗人苏轼所作。诗的题目为《和子由渑池怀旧》。杜夏春仔细琢磨了诗的含义，仿佛是在说，人生在世，四处奔波，究竟是何种模样？就如同飞来飞去的鸿雁一般，不经意间在雪地上留下了些许爪痕，但当鸿雁飞走之时，又有谁会记得它究竟是在东边还是西边？杜夏春沉思了片刻，大概是在劝诫自己，可如今自己正准备奋力一搏，他又将贺卡翻转过来，瞧了瞧那有些泛黄的画面。不知怎的，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杜夏春紧锁眉头，试图从这寥寥数语和古画中探寻出更多的线索。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心中的疑惑如同乱麻一般难以理清。这神秘的寄卡人究竟是何用意？是真心的祝福，还是别有深意的暗示？杜夏春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他决定不再坐以待毙，打算从身边的人开始排查。

他首先想到了单位里的同事，那些平日里与自己关系不错的，或者是对自己的晋升心怀嫉妒的。可思来想去，似乎没有一个人的行事风格与这张贺卡相符。接着，他又想到了曾经有过交集的一些商界人士，他们为了利益，或许会采取这种迂回的方式来表达某种诉求。但仔细回忆与他们的过往，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杜夏春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这张贺卡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寝食难安。他知道，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任何一个细微的变数都可能影响自己的前途。他决定暂且将此事搁置一旁，先专注于手头的工作，等待更多的线索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