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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稠传信后第三天早上,妻弟翟音带着两千郡兵来到泾县,此时张帆一方的兵力总数达到了一万八千人。

其中包括四千丹阳郡兵,六千乌涂残部,还有张帆麾下首胜营老兵三千人,在黄龙寨招募的第一批新兵两千人,在丹阳郡招募第二批新兵两千人,还有一千严白虎麾下山越俘虏。

此次祖郎出征两万四千人,前军全歼六千人,剩余一万八千人数量和张帆基本持平。

人数相当,张帆也没打算拒城而守。毕竟泾县就是一个小县城,没有护城河,城墙既不高也不厚,能提供的防护比较有限。反而限制了己方骑兵的发挥。现在大家兵力差不多,就看怎么排兵布阵了。

如果论及战斗力来说,还是祖郎一方明显占优,除了首胜营的三千老兵或许能力压对方一头,乌涂残部不相上下之外,丹阳郡兵和首胜营新兵的战斗力明显弱于对方不止一筹。

不过势力强的一方也未必就能获胜,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役数不胜数。

张帆早就精心确定好了全盘计划,将决战的地点选在了黑衣江边的河畔乡,由于此地经常发生洪涝灾害,居民纷纷迁走,因此此处地广人稀,地势平坦,骑兵有很好的发挥机会,而且这里是祖郎前往泾县的必经之处。

江面的水波,映着微弱的星光,闪闪发亮,像一条巨蛇身上的黝黑光滑的鳞甲。浪花闪闪烁烁,像跳跃着千万条白鲢鱼。

张帆一身戎装,站在江边一块巨石上,目光所及之处苍茫荒凉,鸟兽绝迹,天地之间一片肃杀!

江面上风顶风,浪对浪。一片动荡不安,还有一些黑糊糊的东西,像是鸟翅的影子,在水面上迅速地从一头窜向另一头。

汹涌的河流,混沌一片,那么沉重,黯淡,急匆匆向前奔涌着。

他已经在此地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祖郎这个猎物送上门了。

正值阳春三四月,江南水乡开始回暖,不过夜色已深,黑衣江喷出雾一样的冷气,逼得人喘不上气。透进了骨缝,钻进了血管。尽管张帆身强力壮,也忍不住啰嗦了一下。

吕玲绮从帐篷里取出一件软毛织锦大氅给张帆披上,埋怨说:

“喂,天寒露重,你还是早点安歇吧!大半夜跑到江边吹风,有病啊?”

张帆斜睨着她,“怎么?关心我啊?”

吕玲绮啐了一口,“呸!我是怕你病倒了,害我们军心动荡,输给了祖郎怎么办?”

张帆面色凝重的说:“明天将会是一场恶战,你说咱们会赢吗?”

吕玲绮毫不犹豫的说:“会啊!”

“为什么呢?”

吕玲绮一脸认真的说:“不是你告诉我……兵贵在精,不贵于多……上将伐谋,下将攻城……这些东西么?”

张帆噗嗤一声,“我这么说……那是为了鼓舞士气,稳定军心,但是明显祖郎的士兵素质要骑强于我们……”

“那为什么我们不留在泾县据城而守呢?”

张帆作悲天悯人状:“大战难免波及平民,泾县百姓何辜受我连累?”

吕玲绮奇怪的盯着张帆,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样,沉吟片刻后说:

“那我们也会赢。毕竟你的阴谋诡计那么多,祖郎怎么会是你的对手?”

张帆摇了摇头,一脸严肃认真的说:

“阴谋诡计只能影响小节,却不能动摇大局。一力降十会,拙能破巧。胜利最终还是要靠实力说话,而且这次我不打算耍心计,我要和祖郎正面对决,针尖对麦芒。”

吕玲绮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吃惊的问:

“你疯了吧?你见过乌涂的山越残部是如何训练的……实力非比寻常,正面进攻,我们没胜算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味地耍阴谋诡计,即使赢了祖郎,他也未必肯服我……要想折服他,起码至少要堂堂正正正面击败他一次,让他无话可说。”张帆望着星空,意气风发的说:

“我就是要让江东六郡所有山越明白,即使正面进攻,首胜营也是所向披靡,无人能及。”

吕玲绮一时被张帆的气魄震慑了一下,满腹牢骚顿时卡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