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绵州城内。

十数辆囚车从城西处的绵州司刑府被推出,由二十余名狱卒护送在旁,开始游街示众。

一些问讯奔赴赶来的百姓们围拢在街道两旁围观,个别者看向那囚车中的囚犯,眼神冒火,恨意尽显,有甚者更是准备好了对其问候的物件,

“杀杀杀!杀死这个祸害乡县的恶人!”

“狗官!还我父母命来!”

“老天有眼,这群人终于受到了惩罚!杀了他们!”

一颗颗臭鸡蛋、烂菜叶、泥土石子在围观百姓的叫骂声中,砸向囚车上那被束缚双手,冒出头来的囚犯们。

“滥用私刑!我做鬼都饶不得你,牧禅!”

“冤枉啊,我是冤枉的啊!都是我一时糊涂啊!我知道错了啊,别丢了,哎哟!”

“我还不想死啊,为何会如此啊!往年皆是如此,为何今年会判上如此罪责啊!大人,请对王某网开一面吧,我愿意用我全部家财保的自身性命!”

那些个身为地主商贾的囚犯们,口中连连叫喊道,其中有名死到临头依然嘴硬威胁者的恶人,也有那愿意散尽家财以图保命者。

可绵州刺史·牧禅早已在公堂上发话说过——生命本无价,害人即偿命。此罪恶不可赦,择日问斩!

他们中也有着部分人,心中确实存在冤屈,若是有心争取的话,倒还是能保的自身性命的。

比如那绵州司礼·许祥奇以及其它三位县令。

这四位官员,若是有心争取的话,要争取那免除官职,但可保留得自身性命的责罚自然不难。

只要他们愿意作供证,以功抵罪即可。

但他们没有一人选择那么做,否则的话,牧禅倒是可以考虑对其量刑、宽大处理。

因为他们早就收到了相应的消息告诫,让其封口。

若是就此乖乖赴了黄泉,自己那全家老小、三妻四妾还能安然无忧的度过余生,为自家血脉传继香火,逢年过节还可为自己上香供奉。

若是自己不识好歹,要挑出来尝试那后果。

哪怕真能保的住自身性命,也绝对拉不倒对方下水,且还会让全家老小为此白白丢了性命。

孰轻孰重,权衡利弊,最后他们皆选择了缄口莫谈,毕竟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也确实做了错事。

哪怕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又何苦让家人受其牵连呢?

这也是他们身为家主最后所能做到的担当了,只是希望对方能信守承诺,不再为难自己家眷。

否则自己

哪怕身处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定会化作厉鬼重返阳间向其索命!

这十余人依次被驾到绵州城菜市场门口,此地也早已被城防衙卫圈出一片地,用于当做执刑刑场。

正中间的座椅上,坐着一名身着青色鸟鹤团的五旒纁裳,戴着二梁头冠的少年。

他面容肃穆的看着这些披头散发,浑身狼藉的囚犯一一被驾到行刑场中,被那刽子手摁着跪坐在地。

周边陆续赶来围观的百姓们骂声不断,将这片菜市场围的水泄不通。

六、七名手持屠刀站在囚犯背后,接受众人注视的刽子手不禁有些紧张颤抖。

同时斩首十数人,这等死刑重罪在往年也不多见,何况还是当众问斩这事,对他们个别人来说,还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惶恐,生怕等会儿下刀不准,没能将犯人利落送去见阎王。

而在旁围观的绵州百官们,脸色也有些复杂。

毕竟同僚共事多年,哪想稍一失足竟成了那千古之恨,但总的来说...

论其功过奖罚,死不足惜也!

“牧大人,时辰到了。”

绵州司刑·丁正看着那柱香即将被焚烧殆尽,朝牧禅提醒道,眼睛微眯的看着那群囚犯的一举一动。

“嗯...”

牧禅左右看了下围观的众人,却是并没有看到常建章、陈富甲两人的身影,随后朝眼前的囚犯们问道:“事已至此,诸位可还有何话想对本官说?”

数道难听至极的骂声顿时响起,牧禅对此不为所动。

而是脸色平静的看向那四位官员,等待其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