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富甲寒声说道,话里却是包含着对那‘绵州禅坊’的忌惮。

在商者言商,对方如此大手笔之下,手里所积累的资源虽然残差不齐,但确实在短短时间内壮大成了他都为之忌惮的对象。

他从商的基本优势,最基本的便是在其‘捉钱令史’这个官职所赋予的免税特权上。

现如今,那些其它的好处由于他与牧禅交恶,自然不便再向以往那般,坐享其福了。

可是...

前些天那个不知从何冒出头来的‘卢’姓商贾,所做的事情实在让他太过匪夷所思。

虽然也有着地方官府帮衬促成的一桩桩买卖,赚取到了钱财,可在他细看而来...

那不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买卖,能挣到几个钱?

反正也就是做个样子,到头来不还是会被大水冲垮的?

而且让他大感头疼的是,这妮子简直是自断财路了。

真材实料的将那堤坝做好,真的帮这绵州治住了肆虐的水患,如此下去又有何好处可捞?!

由此一举后,日后官府那防治水患的钱款定然会越来越少,又如何能发的那横财?!

其次就是那些个荒地,还有什么劳力派遣等...

官府那边免费的徭役不用,竟要花大价钱雇佣他人劳作,也不知是何居心!

但他明白,从商者无利不起早,如此万贯家财砸下来,他完全不认为对方是在闹着玩,让其打水漂。

可是这绵州挣钱行当,他基本都占据了半片江山,那些剩下来的,可以说都是他陈富甲吃剩下的。

就这些玩意儿,还能玩出花来?

他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却对此始终有种莫名的忌惮,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呵呵...正如老朽刚才所言,若是我等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他们完全不足为惧!”

常建章冷笑了起来,阴声

道:“陈大老爷可还记得,在这绵州之外,想掺脚进来分一杯羹的,并非在于少数啊!其中那几位...”

“那可是这蜀地中真正的地头蛇呀!他们那些人,哪怕是蜀王都不敢轻易得罪半分!”

陈富甲脸色一动,声音惊颤道:“你...你的意思是请来那几位相助?!这...这根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作茧自缚啊!”

“呵呵...”

常建章表情狠戾,反问道:“陈老爷,你不会还以为,仅凭我等现在的能力,就能奈何的了那小儿了吧?”

他伸出两手,说道:“论权利,他贵为绵州刺史,是这绵州地境内官府的一把手之职位!”

“论钱款,除了朝廷资助之外,他还有那‘卢’姓的丫头倾囊相助,老朽敢肯定...这个丫头,定是那五姓七望中的‘范阳卢氏’出来的人!”

“无论钱或权,我等皆难以奈何对方,既然如此...”

“我们已不得再多犹豫,纵容其肆意妄为下去了!哪怕...”

“我等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但至少还能把根扎在这绵州境内,继续当那享福享乐的地头蛇!”

陈富甲不禁握紧了双拳,脸色阴狠的思考其话里的利害之处,未作表态。

而已决心豁出去的常建章,进而刺激道:“陈大老爷,今时已不同往日,我们确实小看了这小子。”

“如今后悔已再来不及,伤筋动骨已必不可免,若是再有迟疑...呵呵...”

他摇头嗤笑着,刻意夸大道:“老爷非老爷,大人非大人,那牧禅小儿眼里会纵容我等在绵州安身立命不成?!”

“这...”

陈富甲脸色一颤,想起牧禅新官上任不过几日,就敢无惧种种,将他捆绑到公堂审判,任由他人羞辱,沦为笑柄,更别提其现在如日中天,钱权在握,深得民心所向。

日后待自己等人逐渐势微之际,定然再难以抵抗其手段,届时又何谈那保全自身呢?!

他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的问道:“你可知,此事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一旦踏入这绵州地境,我等定然要舍弃大片骨肉,才可真正请动他们相助!”

常建章反问道:“那陈大老爷,可有其它法子应对否?”

陈富甲闻言,闭眼思考了良久后,才沉声答道:“尽快去联络吧,趁我等还能有那与之谈话合作的资本前将此子除掉。否则继续拖延下去,我等也再没那与之商量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