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待尉迟敬德把朝中官上到长孙无忌,下到不知哪个旮沓脚的七品芝麻官挨个喷了一遍后,他才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闭上了嘴,随后试探性地问道:

“陛下今日可是找俺喝酒?还是觉得心情烦闷想和俺老黑过上两招?”

听到过招,李世民按耐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好战心,随后沉声开口道:“朕此次前来,其实是有件大事想摆脱爱卿替朕走一遭。”

尉迟恭挠了挠脑袋,有些纳闷。

这什么要事还得他这个吴国公亲自走一趟。

不过今日陛下不是找他练手的,实属有些扫兴。

“陛下说罢,俺老黑为你赴汤蹈火,再死不迟。”

尉迟恭一边敷衍着说道,一边将手中百来斤的铁锤要放回远处。

毕竟举了这么久,手也有些酸了。

李世民没有理会尉迟恭那牛头

不对马嘴的用语,略微紧张地开口道:“你可知朕在民间还有一名子嗣?”

“啥!唉哟,嘶——”

尉迟敬德一激灵,手中铁锤砸在脚上,顿时疼得他双眼瞪得宛若铜铃般,抱着自己的脚尖就金鸡独立地开始原地跳脚。

他心疼地朝着肿成猪蹄的右脚吹了吹气,随后大声喊道:“陛下你竟然背着皇后在——”

“小声点小声点!你这老黑粗,是想让全长安的人都知道吗。”

李世民连忙上去捂住了尉迟恭的嘴,让其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呜呜呜,啊呸。”尉迟恭拉开了李世民的手,朝着旁边唾了一口,斜着眼看着李世民。

他不屑地冷哼一声:“陛下可是要俺老黑当回恶人?这俺可不干,皇后知道这事吗?辅机那小子呢。”

李世民深吸了口气,随后低声说道:“他们俩都知道,另外一个知道的人是神医孙思邈。你是天底下第四个知道这事的人。”

尉迟敬德顿时心底一暖,果然,俺才是陛下最放心的人。

他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问道:“那陛下是想?”

“朕是想让你跟其到绵州,假意是随行的官员保护他一年。”李世民沉声说道:“这也是观音婢出的主意,她也觉得此事除了你以外没有人能胜任。”

尉迟敬德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

他确实是不想在长安中待着,天天和一群大臣们勾心斗角打哑谜。

可他又已经立下赫赫战功,如果再领兵打仗的话,以免会被弹劾说是抓着兵权不愿丢。毕竟朝中能够领兵打仗的将帅也不少,全都眼巴巴地等着打几场胜仗封侯呢。

可是去那绵州......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尉迟恭也不愿啊。

“陛下何故将其发配到绵州?莫非是

怕他动摇了太子的储君之位?”

尉迟敬德口无遮拦地问道。

整个朝廷也只有他,敢肆无忌惮地询问储君的事宜。

其他大臣,就算是长孙无忌都得拐弯抹角地询问。

“有这一部分原因。”李世民有些懊恼:“这小子实在太能折腾,他才在长安待了不久,就搅得满城风雨。英雄酒,雪花白盐,还有你想打出来的乌兹钢,全部都是出自他手。”

尉迟恭长大了口,一幅万分惊讶的模样:“这,这等大才,陛下何故让他到绵州?”

他脸色一沉,恶狠狠地说道:“是不是这小子不服管教!?那让俺老黑把他吊树上抽一顿,立马老实像只鹌鹑。”

被你抽一顿那还能活?

李世民叹了口气,随后说道:“不,是这小子确实也树敌不少。而且落下了把柄口舌,权衡之下朕只能让其到绵州暂避风头。而这路途凶险,朕和观音婢属实放心不下,需要一位有勇有谋,见过大风大浪的心腹大臣陪在他身边才安心。你若不愿,朕就拉着脸去问问秦琼他......”

尉迟恭连忙将李世民拦住,他拍着宛若黑熊般的身躯对李世民说道:“陛下放心吧。把那崽子交予俺老黑保护,绝对让他安安全全地从绵州回来。”

开玩笑,可不能让秦琼那厮和俺老黑争宠,身体都虚成那副模样,还是在府中等着抱孙子罢。

俺才是陛下最铁的兄弟!

李世民点了点头:“如此再好不过。”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移到了墙角的一排马槊,心中痒痒难耐,假装不经意地开口道:“要不.....练练?”

尉迟恭双眼闪着光,两个砂锅般大的拳头对在了一块,发出了一阵闷响。

“俺也有段时间想和陛下交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