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的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现在这会儿我等在绵州的基业可都自身难保了,又哪来的余力资助官府行事啊!”

“是啊!可别说是绵州地境里的铺子都关了门,就连在其它州县的铺子也都快难以为继了,我现在就只希望能熬过这个月,若开春后依然如此,我也只好到别的州县谋生计了!”

在座的一众地主、商贾们纷纷出言质疑否定道。

除了同禅坊有合作关系的人之外,其它应邀来此的绵州地主、商贾们尽皆是年纳千贯税钱的人物,自身本也就有着一定的资产,自然也能看出这份商契里的难处在何处。

这么大的买卖哪怕是绵州第一商贾的陈大老爷吃下来,怎么也得花个数月时间筹备赶制,才有可能足额交付货物吧?!

而现在竟然要将工期缩减至10日之内,这除非说是事先囤积或收购了巨额的货物之外,一时之间又如何可能凑得齐啊!

“诸位...还且听老朽说道几句。”

一名身着锦衣,面容威严的老者清咳了几声说道。

他似乎在地方商界有些威望,那些个地主商贾们看他发声,皆也顺从的收了声,静候其言。

老者先朝位于首位的牧禅,起身拱手施了一礼以

示礼节,称赞道:“首先,感谢刺史大人邀请我等前来共议州事,久闻刺史大人年少得志、才德兼备,今日一见确实不凡,大有人中龙凤、马中赤兔之姿啊!”

“老人家过誉了,牧禅也就只是个蹭了些好运的草莽小子罢了,行事鲁莽叨扰之处还得请诸位多多包涵才是。”

牧禅也拱手回应道,顺着话头将自己的身段放低。

此次号召这些商贾、地主们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商谈‘合作’之事,而并非是要以官架子刻意强制什么,因此自然也不会去接什么高帽,将自己处于高位之上。

那老者见况则眉头一挑,心中虽还有疑惑之处,但也是将早先心中的顾虑放了放,嘴角微翘的笑了起来。

实际上,在场的商贾、地主们大多也都是过来人、明白人。

可许多事情看破不说破,若非是牧禅上任刺史以来,确实做了不少利民之事,甚至帮助了他们一众商贾地主减轻商赋,出面打压了那欺行霸市的捉钱令史·陈商甲,他们在其中也有着诸多受益的话,恐怕他们也不会卖这个面子动身应邀前来。

而有意思的是,其中个别人前些天还在同陈富甲合作行商,帮忙大肆收揽粮草,结果闹得自己分不到一杯羹就算了,还得倒贴大价钱来想办法搞粮草应急。

有些人更是早让自己的劳役奴仆乃至家人去衙门口领粥食用,甚至包括自己在内,也沦落到要通过领用免费赈灾粮为继的地步!

毕竟在往年绵州官府窘迫之时,类如此番绵州官府号召的地方商贾集会一般,从而行那伸手要钱之举又何止一两次。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绵州有难,他们确实也是会被有所影响,适当献份力倒也无妨,毕竟喝水不忘守井人嘛,可这个‘度’总得把控好才是。

以往地方官府这边的

诸多好处,那可都是陈商甲一人独占了去,而现在的绵州随着牧禅的到来,这个旧局面也随之被打破。

虽说有着那个禅坊顶替了陈记一些位置,甚至算是他们个别人的强力竞争对手也罢。

可至少这个禅坊的行商路子公道公正,别说是与之结交合作经商,哪怕是作为敌人对手而言也比那不讲商德的陈商甲要好上数倍!

“但话说回来,如若绵州的境况未能得以改善,持续僵持下去对我们来说也是百害无一利,牧大人号召我等在此共商此事,也是出于携手解决问题的打算,既然如此...”

老者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继续直言问道:“想来刺史大人已是想好了‘两全’之策了吧?!我等若是力有所及的话,定会帮衬一二,为其献上些许绵力!”

“呵...”

牧禅轻轻一笑,对方这是让他把客套话和开场白铺垫给省了。

这看似热络的帮忙开腔,实则也是在刻意加快谈话节奏,免得待会自己抓住某人的话头一番说辞,‘要么于情,要么于理’的让他们这群人不好下台面,从而掏了腰包。

而直接说出对策,那留待众人的选择便是简单的同意与否而已,哪怕之后说出‘自身难保、爱莫能助’的言辞,他这边届时也不好再强硬出言要求着什么。

不过,牧禅只想对这群‘趋利避害’的商贾、地主们说声——你们想多了!

他如果是单纯的想成全这笔买卖,或者说是要让他们无偿为官府出资办事的话,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叫上这么多人一起商讨,也根本无需用同羌族通商的这份商契说事!!

牧禅咧嘴一笑,弯腰将一沓白纸摆在桌上,说道:“正如之前所言,本官今日特意唤来诸位到此,那自然是想到了‘两全其美’的对策,共同解决绵州现有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