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张伯温并不打算跟陈慕说,因为他并不能确定陈慕会如此去做。

随着船缓缓驶动,张伯温站在船边缘,望着远山近前的簌簌白雪,他笑了笑,笑容之中颇有几分得意。

像这种雪景人一辈子不过看个几十次,岁月太短了,于他而言金钱名利不过一抔黄土,利用这么宝贵的一段时间去追逐这些东西,太低俗了。

什么叫最高追求?做一世之事,能让万世评头论足!

船只一连在黄河上行驶了接近两个多月,这段时间,陈慕在河面之上就历经了两个季节,等到益州的时候,便已是春乱花开了。

“爹,我……也随你去趟理河村吧,我同埋葬的那几位叔叔都认识,应当去拜一下的。”

陈慕拍了拍陈平安的肩膀:“是啊,你也该去一趟,你柳敬瑭叔叔也在山里,还有你夏侯叔的棺椁,咱们也应当抬的。”

话才说完,陈平安顶替一名千钧营,便将装有夏侯尸骨的棺椁给抬了起来。

夏侯的死,太过于触及陈慕了,倘若不是因为自己策略失误,他绝不至于死,若没有夏侯的抵死前来求救,如今躺在棺椁之中的应该是自己。

种满理

河村山上的桃花再次盛开,这一路上春风呼朔,无数桃花迎空飘摇,但在陈慕眼里,却是有着一股凄凉之意。

“娘她可真有耐心,种这么多桃树,漫山遍野怕起码都有几千株吧。”

陈慕淡淡一笑:“你娘她给自己找到墓地啊,死在春天里,埋葬在簌簌零落的桃花之中。”

待听到这儿,刚刚还一脸打趣的陈平安顿时无言,这么多年在战场上经历过太多的生死,若说看淡,不如说更加珍视生命。

从某种意义上,他终究是个孩子,一想到自己的母亲总有天会如今天这般,被他亲手抬到此处永远都埋葬,便觉得有些悲凉。

前方平地之上,几处坟冢就那么静静的坐落于原地,而在一旁,如今又多了一处茅草屋。

很快,里边便走出来一人,除了敬瑭儿之外又还能是谁呢?

不过如今,他一身的农夫打扮,一步一行之间,再难看到那个飒气激进的青年身影了,可想当年初见之时如何,现在又如何,当真恍若隔世。

“诶,姐夫你来了。”

不过敬瑭儿他却并未有半分的郁郁寡欢,看神情反倒是因为如今的情况而开心。

“拜见敬瑭

叔。”

见陈平安上前打招呼,柳敬瑭第一时间并未认出来,但仅迟疑一瞬过后,便认出了这个孩子。

“平安啊,都在这么大了,叔刚刚还寻思是谁呢。”

陈慕摆了摆手:“待会儿再废话吧,如今夏侯尸骨未寒得赶紧下葬。”

二人点了点头,说罢便开始拿着锄头忙活了起来。

陈慕并未选择给夏侯他们弄什么奢华气派的坟墓,又这漫山遍野的桃花在,便能算作是最好的装潢品了。